寂静……
整个赛场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战斗开始之前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子能打败内院第四的花语非。
可事情却就这么发生了。
更夸张的是，这个方睿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手，完全是依靠幻兽在自行战斗！
要知道花语非虽然目前在内院排名第四，但要是单论幻兽，那是绝对的第一，就像古东的斗械技巧一般。
但现在竟然被人以幻兽打败了！
不过说起来，貌似这小子之前也是以斗械打败了古东。
想到这一点的学生们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古东的斗械也是内院第一啊！
这个方睿以斗械打败古东，以斗兽打败花语非，证明他这两方面的实力放到内院都是第一。
他接下来还想干嘛？
再去打败穆凯和辛羽成，甚至是把目前稳居内院第一的林彦铭也挑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众人纷纷为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愣住了，摇头表示否定，但心里又忍不住往上面想。
可万一呢？
不是据说之前有一个帝国军事学院的小子把内院除了林彦铭以外的人全都挑了一遍吗？
而在今天之前，谁又能想到有人能在斗兽和斗械上分别打败花语非和古东？
哪怕林彦铭也做不到吧？
“胜利者，方睿。”
赛场上的裁判也为这意料之外的情况愣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挥手宣布了比赛结果。
看台上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学生们以各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震惊、错愕以及……愤怒。
“这小子竟然赢了？”
“那是什么幻兽？刚刚那个火焰是什么东西？”
“花语非这也能输？他内院第四的排名是假的吗？”
“穆凯和辛羽成呢？让他们俩上。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这个狂妄的小子。”
看台上某一处，白正奇与另几名老师聚在一起。相比其他地方，这里视野极好，还专门配有与周围隔绝的帘幕，几乎是独立的小房间。
小小的空间与周围又隔开了一段距离，哪怕学生们一片乱糟糟的，也不影响他们的交谈。
“怎么样？”白正奇倚靠在椅背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侧前方的一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色严肃，沉吟片刻后道：
“实力倒是可以，足够进内院。”
“那今年我斗战场的目标可就完成了。”白正奇脸上笑容更甚，皇家幻兽师学院的规定，只要完成了内院的推荐目标，便会有奖励。
而论起奖励的丰厚程度，哪怕是他也忍不住心动。
“明明是我先发现的。”武器课的林老师突地站起来，明明是他先发现方睿的天赋，结果半路上被这家伙截了胡。
白正奇斜斜地瞟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你收下他了吗？”
林老师顿时泄了气，他倒是动了收徒的想法，但奈何方睿不答应。
“真要说起来，那他也是王衡的弟子啊，怎么能算到你头上？”
“王衡已经不在了，而方睿是从我斗战场出来的，也是我最先上报的。”
“王衡不在了弟子就要被你抢？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更何况，王衡的事情难道你心里没数？怎么好意思抢他的弟子？”
“就因为有数我才要把他的弟子报到内院去！”
“两位，先别急着吵。”先前那位中年男子打断道，白正奇和林老师纷纷将目光移向他。
“方睿的实力的确可以进入内院，但不能以全胜的战绩进内院。”
“为什么？”林老师心直口快地问道，倒是白正奇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其他几人也是面色各异。
“他是平民。”中年男子解释道。
“平民就必须要输？”林老师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声音也大了几分。
“林老师，稍安勿躁。”中年男子手掌虚按，示意林老师冷静。
“内院已经又一个林彦铭了，再来一个平民压在所有人头上，你让那些贵族们怎么想？”
“我管他们怎么想？内院就应该用实力说话。”
“他是平民！”中年男子再次强调道。
“平民平民平民！难道皇家幻兽师学院就是专门为贵族而设？”
“林老师，请注意你的态度！”中年男子语气严肃了几分。
“皇家幻兽师学院不是为贵族而设，但需要注意贵族与平民间的平衡。”
“平衡什么？”林老师猛一拍桌子，伸手指着赛场上的方睿，“难道那小子的潜力还不足以打破这他妈的平衡？”
林老师的声音一下子抬高了好几度，要不是有反应快的老师伸手释放出结界，不远处学生的注意力都要被吸引过来。
“你也知道是潜力？”中年男子也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
“没有资源的支撑，空有潜力算个屁！他一个平民，背后哪有花语非他们那样的资源供他成长？”
“高等学府存在的意义不就是给学生提供资源的吗？”
“可那些资源是贵族提供的！”
中年男子一声怒吼结束了两人的争吵。
其他人仿佛什么都没看到，或是端起桌上的茶饮，或是将目光移向远处。只有白正奇依旧斜倚在靠背上，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不知在想些什么。
“呵，什么破学校。”
林老师面无表情地怔在原地，随后面色惨然地发出一声冷笑，随脚踢倒身后的椅子，径直离开。
“林老师……”
“让他走。”
有人出声挽留，却被中年男子阻止。
“胡主任，林老师他只是关心学生……”
“我知道。”胡主任挥挥手打断了旁人的解释。
“沈老师，请你马上通知穆凯和辛羽成，让他们自己好好准备，接下来我会想办法让方睿再和他们打一场，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他们必须要赢！”
“另外，陆老师，请你去和方睿说一声，让他选择下一战的对手。我给他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半个小时之后，我会让穆凯或者辛羽成上场。”
“好的。”两位老师领命出去，小小的隔间内只剩下了胡主任和白正奇两人。
白正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脸上似笑非笑。
“啧啧，半个小时。到底是给穆凯和辛羽成准备的时间，还是给方睿休息的时间呢？”
“就你聪明。”胡主任没好气地看了白正奇一眼。
白正奇摇摇头继续道：“以学院背后的那些贵族来说，要是方睿真的挑翻了所有人，一路全胜进入内院，恐怕就再无宁日。唯有败在穆凯或者辛羽成手上，他才能拿到内院真正的入场券。”
“不过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直接解释清楚不就好了，非要搞得两面不讨好。明明为平民学生做了那么多事，他们还以为你心里向着贵族。”
胡主任气呼呼地道：“要是新贵族的势力再庞大些，我需要考虑这么多？”
“他们屁股一拍，跑出去另起炉灶，把皇家幻兽师学院全丢给了老贵族，我能怎么办？要不是为了学院里那些平民学生，我何必在这受这夹板气？”
顿了半晌，胡主任又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怅然。
“当年那个人当着我们面画的好大一张饼，带着我们这一批人掀起了新老贵族之争，还没争出个结果，他却消失不见了，让新老贵族之争硬是持续了近二十年。”
“但凡他在帝都，哪怕几年露一次面，也不至于……”
“你怨他吗？”白正奇突然道。
“他一手把我们拉了起来，给了我们希望，又给了我们力量，带领我们对抗老贵族。但又在斗争最激烈的时候消失不见，将我们丢在一边……我问你，你怨他吗？”
胡主任怔在原地半晌，最后苦笑着摇摇头。
“我有什么资格怨他？我们的一切几乎都是他给的，就算他全部拿去又怎么样？”
“说实话，如果他现在出现在帝都，振臂一挥，估计我还是会像当年一样，跟在他身后，随他冲锋陷阵。”
“是啊，他就是有这样的吸引力，行事霸道，但却让人信服，让人心甘情愿为他冲锋陷阵，甚至为他去死。”
白正奇目光深远，语气悠长，仿佛在回想着什么。
一时间场面变得安静下来。
片刻过后，白正奇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将胡主任从回忆当中拉了回来。
“说起来，这方睿行事风格跟他还挺像的，两人还都姓方。要不是长相上实在没有他的影子，我都要以为是他儿子了。”
胡主任仔细地看了看赛场上的身影，此时方睿已经和陆老师接触过了，正盘膝坐在地上休息。
“不像。”胡主任摇了摇头，语气极为认真。
“他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实力可比方睿强多了。这方睿连二次契约都没有签订，虽然幻兽掌握了一丝规则之力的影子，但比起他来说，不论是体魄还是幻兽，各方面都差了太多。”
“而且方睿在性格方面少了些刚猛霸道，却多了些权衡利弊，虽然能获得更多好处，但却少了些意思。要换做是他的话，这时候根本就不会休息，直接一路挑到顶。”
“也对。”白正奇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所以他才能吸引那么多人啊。”
“胡主任。”陆老师从后面走了上来。
“陆老师辛苦了，方睿那边已经沟通好了吧？他选择谁做对手？”胡主任转过身，忽然发觉陆老师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额……”陆老师支支吾吾，方睿说的话实在是有些……
“他说，不用那么麻烦，让穆凯和辛羽成一起上吧。”
噗！
白正奇刚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白正奇慌忙擦了擦嘴，与胡主任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有些复杂。
胡主任满是无语，嘴角抽搐半天，才铁青着脸冷笑道：“这还真有点像他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