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汪临沂是在一个拍卖会上。
那天我到北京去找胖子看货,他没空过来,小花和黑眼镜到机场接我。
当时我并不知道拍卖会的事,是黑眼镜随口跟我提起,而小花则对其中一件古物非常感兴趣,跟我聊了不少那东西的来历,据说和我们吴家也有点关系。
我是有点好奇,不过兴趣不大,但小花既然提起,想必是想我过去看看,所以我也就顺水推舟跟他们过去了。
如果我知道拍卖会是在新月饭店开的,打死我都不会过去。
砸新月饭店的时候胖子和闷油瓶在我身边,当时天不怕地不怕,没觉得怎么样,但现在去了就是自找羞辱。
此刻,我们就被新月饭店的人拦在门口,那些人非常不客气,皮笑肉不笑地道,“其他人可以进,但他不行。”
这个他说的自然就是我。
新月饭店的老板不让我进新月饭店这是圈内人都知道的事,不是什么新鲜话题。
他们饭店的手册上就差明着写上吴邪与狗不得入内了。
周围已经站满了人,正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其中也有很多道上看不惯我的人。
黑眼镜冷笑,拍着我的肩膀问拦我们的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那人冷哼一声,鼻孔朝天,斜睨我一眼,相当不屑,“不就是吴邪吗。”
黑眼镜点头,“对,是吴邪。”
他又看向小花,问那人,“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小花今天打扮得很随意,也没有穿粉色衬衫和西装,脸上还架着一副大到能遮自己半张脸的墨镜。
别说,看起来跟黑眼镜的好像还是同款。
那人看向小花,大概没认出来,冷笑道,“管他是谁,反正跟吴邪一起来的概不招待。”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不给小花面子,不知道他知道小花的身份后会是什么表情。
黑眼镜笑了笑,朝那人吹了一声口哨,“希望你一会儿也能这么说。”
说完才跟小花道,“花儿爷,人不欢迎咱们,你看……”
小花这时候拿出一张金色的请柬,递到那个人的面前。
那人听到黑眼镜叫小花为花儿爷的时候已经呆了,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去接小花的帖子。
小花没等他碰到就松了手,帖子一下子掉在地上。
此时门口聚集的人更多,都围着看这一场热闹。
那人弯腰想去捡,黑眼镜抬腿扫了一下,他直接跪到地上。
小花走到那人面前,锃亮的皮鞋踩在帖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新月饭店里管事的人从里面出来,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一头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有一种很奇怪的媚意,却并不娘气。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打了个手势后就有人上来将那人带走了。
男人微微鞠了个躬,开口道,“花儿爷见谅,底下的人不懂事,您里边请。”
他朝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花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示意我先进去。
某些场合中,入场的先后顺序其实也是非常讲究的,小花让我先走,无疑是为在为我造势,以此告诉别人我在他这里是什么位置,想看我笑话的都得掂量掂量了。
我们被人领着进入一个包厢中,很快就有人上了茶和一本册子。
册子做得非常精致,我还以为是菜谱,翻开后却发现是今晚要拍卖的藏品。
我粗略翻看了一下,一共七件藏品,其中有三件是瓷器,两件青铜器,剩下的两件都是玉雕。
看起来都是好东西,不过我没什么兴趣。
然而小花看完册子却变了脸色,他冷着脸看向黑眼睛,有点不高兴地道,“没有。”
黑眼镜倒茶的动作一顿,他将倒好的茶放到小花面前,这才道,“我去问问。”
他出去后我问小花怎么回事,小花就道,“那件东西不在拍卖的藏品中。”
“你的意思是……”
小花道,“之前他们送了一本拍卖品名册到我家里,名册里一共有八件拍卖品,但现在只有七件了。”
而少的那件,正好是小花有兴趣的。
黑眼镜很快回来,他身后还跟着刚刚那个长发男人。
一进包厢,那男人就鞠了个躬,解释道,“花儿爷,第八件藏品已经被买主带走了,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有主的东西不会再上拍卖场,所以藏品的信息也就不会再放上来了。”
小花皱着眉,朝男人挥了挥手,那男人便退出了包厢。
我道,“你不问问是什么人买走的?”
小花摇头,“新月饭店不会透露买主的信息,这是规矩。”
太久没来过新月饭店的拍卖会,我倒是忘记这茬了。
“还没上拍卖会就能直接将藏品买走,这人财力不俗,北京圈里除你之外也没几个吧。”
小花点头,“不上拍卖场就能直接带走藏品,这不仅需要财力,还需要有一定的身份。”
我正想接话,包厢的门被人敲响,没等我们出声,外面的人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来人居然是汪临沂。
他站在门口,脸色非常阴郁,但看见我们后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给人的感觉非常阴森。
孙岩就跟在他身后,看见我的时候脸色有点不自然。
我以为再见到汪临沂,我大概率会暴起揍这孙子一顿,但我此刻的反应却出奇的平静。
不仅是我,就连小花和黑眼镜在看见他的时候也没特别的表情。
以小花的性格,吃了那么大的亏,他是绝对不会轻轻揭过的。
但从鬼母墓出来后,我也一直没听说他有什么动作。
汪临沂自己找位置坐下,缓缓扫了我们三个人一眼,露出一个笑容,转头看向黑眼镜,“道上说黑爷说话算话,我想问问,答应的谢媒酒什么时候请。”
砰!
小花一拳砸在桌子上。
茶盏被震得弹了起来,茶水飞溅。
他站起来,看样子是要动手。
我立即拉住他,小声劝道,“别冲动,我已经砸过一次了,你可不能再砸第二次。”
汪临沂根本不怕,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起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小花,“花儿爷你也别动气,我说的不都是事实吗?”
黑眼镜这时候就笑了一下,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了。
他看向汪临沂,慢慢收敛了笑容,“汪老板,你知道道上怎么称呼我和哑巴吗?”
不笑的黑眼镜给人一种危险的压迫感。
他很少有认真严肃的时刻,大多时候喜欢挂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在脸上,亲近的人会感觉亲近,不亲近的人会有一种距离感。
汪临沂盯着黑眼镜,也收起了笑容,伸手从自己的西服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盒子。
将盒子放到桌上,汪临沂慢慢推到黑眼镜面前。
黑眼镜看了一眼盒子,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变得难看。
汪临沂也不解释,站起来一句话没说直接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