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对这个时代许多人的刻板印象,再加上雷盼儿在念儿三言两语的描述里,是个比较怯懦守旧的女子。
所以她问:“你问过三娘子的意思吗?她也想和离?”
雷念儿愣了一下,“她应当是怕我给我添麻烦,我提的时候囫囵过去说不用。”
她反问道:“可是在经历了丈夫的背叛和失去孩子,正常人不应该都想分开吗?”
“若是个普通娘子,忍气吞声就罢了,但她作为雷家的姑娘,有我这个长姊,她有掀桌的底气。”
说这话的时候,雷念儿眼里简直泛着过于“睿智”的光芒,贝婧初都不忍直视。
其实她以前也这么天真,可是拜系统的福,吃瓜吃了太多,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学习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贝婧初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颇有种看遍世事苍凉的处变不惊,只要瓜不是落在自己人身上。
因着三娘子回了雷家,雷念儿今日要回去住,开导妹妹。
告辞后,看着她的背影,贝婧初纠结着要不要提醒提醒。
“念儿。”
雷念儿停下脚步。
贝婧初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提示一下。
“有时候,不要太介入他人的因果,最后落得里外不是人。”
“你帮助的人,不一定会感谢你。”
雷念儿不太理解,甚至带着些天真道:“可是以前初初帮我,我就一直很感谢。”
“你自己也会尽力拉身边人一把,为什么会这么说?”
贝婧初看着她,笑了一下。
“因为你们是努力自救的人,我只救自救之人。”
雷念儿却更疑惑了。
贝婧初估计她是在想,人怎么可能不自救。掉落深坑的人,怎么可能不往外爬。
一直在努力爱自己的姑娘,还没见识过不爱自己的人。
就连她身边最难以交流的母亲,也是头脑清醒的没有爱过雷宁。
小姑娘还不懂伥鬼版恋爱脑的险恶。
贝婧初“唉~”了一声。
“去吧去吧,回来就知道了。”
雷念儿迈步出去,后面又拦着了。
“等等。”
贝婧初叮嘱她:“去太医院领一盒川芎冰片丸,要是被气得快晕过去了记得吃上一颗。”
雷念儿一脸懵。
“不至于吧,就算那人找上门来,也不至于把我气晕过去啊。”
贝婧初闭目摇头,“带着吧,以防万一。”
她卡出气泡音,深沉地说着中二台词:“这个世界,我已经看透了太多——”
雷念儿:......
她怕怕的溜了。
回去后,雷盼儿裹得严严实实的闷在屋里。
初夏的天,这么裹着人得疯吧,但是她正在小月中,不能见风受寒。
原本她不用受这罪的,都是因为那管不住下半身的妹婿。
雷盼儿见她来了,扯开一个虚弱的笑。
“长姊。”
她走到床边坐下,关心道:“可好些了?”
没等她回答,一侍从就匆匆来报:“大娘子,三娘子,三姑爷来府上了,说让把三娘子交回去。”
护卫和仆人因着他是雷家的女婿不敢硬拦,雷念儿出去的时候,已经被他闯到了雷盼儿的院子里。
雷念儿刚想吩咐人将他拿下,三姑爷邦的一下直接跪在地上,给她打了个猝不及防。
男人直接张开嗓门喊道:“盼儿!我知错了!你随我回去吧!”
后面传来丫鬟的小声惊呼:“娘子,娘子小心!”
雷盼儿披着被子,踉踉跄跄地被扶着走到门口,二人两两相望。
站在中间的雷念儿:???
她忽略掉其中的异样感,将雷盼儿护在身后。
“欺负了我们雷家的娘子,还想让她跟你回去,想都不要想。”
男人对着她喊道:“她雷盼儿是我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她被这句话恶心了好一下,结果雷盼儿却是一脸感动的走上前来。
雷念儿:???
雷盼儿脚步虚浮的走上前去,心疼道:“你......你别跪着了,地上凉。”
雷念儿:?
不是,现在是夏天,地上被太阳晒得都能煎蛋了,
男人也不顾雷盼儿受不得风,一把将她的手拉出来握住,诚恳道:“夫人,我知道错了,那个妾室我已经打发掉了。”
“你只走了一日,我便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瘦了三圈。”
“当你离开我,我才发现,我的心中,只有你才是挚爱,其他女人都是锦上添花,只有你才是雪中的炭。”
“夫人,我真的知晓错了。”
“我日后定不让你再伤心难过,也不会再由着爷娘责怪你没保住孩子。”
雷盼儿流下感动的泪水,哽咽道:“我终于......终于等到你回心转意这一天了。”
她叹道:“都是这孩子没福气,做不了我们的孩儿,不是你的错。”
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又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了,雷念儿甚至没反应过来。
贤妃只教过她如何面对暗器的偷袭,没教过她如何应对精神的偷袭。
她迷茫问道:“盼儿,你失去了一个孩子,受了那么多委屈。”
她伸手指着那个男人,声音和指尖一起发颤道:“他就哄你两句,你就原谅他了??”
雷盼儿靠在男人怀里,回道:“长姊,多谢你为我撑腰。”
“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事,床头吵架床尾和,有矛盾是正常的。”
“人生漫漫,日子都是在吵吵闹闹中过下去的,何必做那么绝呢?”
男人也为自己辩解:“我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他对喝雷盼儿深情款款,“我只是被别的女人勾引了心智,才会看不清盼儿这个眼前人。”
“现在我已经悔悟了,日后定能恩爱一生。”
雷盼儿也深以为然,为他说着好话:“阿姊,千错万错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夫君只是被那狐狸精勾引才走上了歧途。”
“他本性不坏,浪子回头金不换呐。”
雷念儿在快被气晕的时候,默默掏出了放在荷包里的川芎冰片丸。
她觉得贝婧初要是不做储君的话,可以试试算命。
在雷盼儿又巴巴的跟着男人回去时,雷念儿冷声道:“雷盼儿,人的誓言是不可信的。”
“白纸黑字的字据都能毁约,空口白牙的承诺更是无所依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