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鸾拖着沉重的身子,捂着腰侧穿好鞋,走出了屋。
“啪”
手中的竹条重重的扔在地上。
于月容气愤的嘀咕道:“白眼狼,吃我的住我的,居然还反咬一口,真是反天了”
另一边
江鸾顶着满身的伤,神情恍惚的在路上走着。
两点多钟的太阳还很热。
不到一会儿,整个身子都冒出汗。
汗水浸在皮肉的红痕上,就好比在伤口上撒盐,钻心的疼。
整个村子里,即使是有不少的亲戚,她也不知道该去哪?
这么大的地方,根本没有她躲避的港湾。
走着走着,来到了自家地里。
绿绿的玉米杆子长得比成人高出一大截。
看着玉米地,她鼻子一酸,眼眶泛红。
扒开玉米杆,朝里面走着。
很快,便看到了三座坟。
心头一酸,整个身子扑倒在最下面的坟上。
丝毫感觉不到被晒的发烫的坟土。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放声大哭。
“呜呜呜...”
她知道,这个家里,只有大伯护着她。
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全部释放出来。
可大伯不在了,他听不到哭声,更看不到她受的委屈。
哭声越来越小。
渐渐地,变成了均匀地呼吸声。
——
“这是哪?”
空荡荡的四周被白雾笼罩,只有江鸾一人站在那儿。
“鸾鸾,鸾鸾——”
声音由远及近,很是熟悉。
江鸾转过身,看到朝她走来的人影。
先是震惊,再是欣喜。
“大,大伯?”她有些不确定。
但那佝偻的身形,很明显就是大伯。
江安平穿过白雾,出现在她身边。
和小时候一样,伸出那只黝黑开裂的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鸾鸾,怎么了,发什么愣,看到大伯不开心吗?”
江鸾眼中一下子蓄满了泪水,颤抖着扑进了大伯怀里。
“大伯,鸾鸾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她有好多的心酸委屈想说,却没有说出来。
江安平帮她擦擦眼泪,柔声道:“傻孩子,你不该来这里,回去吧!”
“不要,鸾鸾要和大伯在一起”
刚说完,就感觉被人推了一下。
江鸾双臂一空,大伯的身影越来越远。
她奋力的朝着那道身影追去,急切地呼喊:“大伯,大伯呢!大伯——你等等我——”
——
“大伯,大伯,你别丢下我...”
江鸾趴在坟头说着梦话。
白皙的小脸上早已被泪水和泥土覆盖。
“大伯——”
手掌朝前一抓,猛地睁开了眼。
江鸾坐起身,揉了揉脑袋。
“原来是梦”
太阳西沉,天色渐暗。
大片的玉米地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啪啪啪”
江鸾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回头看了一眼坟堆,眼中尽是复杂。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为了洗衣服这一件事,九岁的江鸾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打。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一直到乡里的小学开学,才逐渐平息下来。
“鸾鸾,走啦,二伯送你去学校”
江安康停好自行车,进了屋。
刚开学的第一天,学生还没有去学校报到,是没有车接送的。
“咦?二伯送我去吗?”
江鸾背上书包,出声询问。
“对,二伯送你去”
于月容说着,递给江安康五十块钱和一张单据。
“二哥,刚开学,少不了买一些书皮本子钢笔啥的,这钱你拿着,麻烦你了”
江安康接过钱点点头,牵着江鸾出了屋。
院门口,江鸾爬上自行车后座。
“鸾鸾,坐好了,揪着点二伯的衣服,别摔下去”
“嗯,二伯,我坐好了”
朝前一蹬,自行车缓慢的驶出巷子。
村子距离乡里大约十五里路,近两年修了路,土路都变成了水泥路。
不过貌似水泥路不太结实,坑坑洼洼也不少,石子都蹦出来了。
路上,江鸾碰到好几个同学,都是去乡里上学的。
不过当中并没有王月欣,听说她去县里上学了,还住宿。
一样的也是私立学校,学费却贵了不少,一个学期三千多。
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乡里。
看着崭新的学校,发亮的酱红色瓷砖,江鸾内心毫无波动。
大门侧面是一个小房子,里面有一个老大爷。
校门口的瓷砖上,镶嵌着四个金色大字。
“育英小学”
门口都是家长带着孩子进进出出。
“鸾鸾,我们走,先去校长室给你签到”
“好”
江安康紧紧地牵着江鸾的手,怕她走丢。
迈步走进大门,左侧是一排排淡橘色的房子,右侧是食堂,食堂对面是宿舍。
宿舍南面是一个巨大的沙地操场,操场西南角就是男女厕所。
学校的左侧是一排高大的柳树,挨着操场的一排是矮松树。
每棵树之间的距离约莫有三四米。
宽阔的走道正对着的是三根高低不一的旗杆。
旗杆后面差不多两三米的距离,是一面墙壁,上面贴着好看的壁画。
是三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向国旗敬礼画面,眼中满是坚定。
路过门房,再往里走几步,就是一排白色的平房。
有校长室,也有小卖部,有校长休息的屋子,还有一个很大的会议室。
校长室门口有很多家长和孩子排队。
仔细看,进去的家长手里拿着一张单据。
出来的则是手拿一张挂脖学生牌。
“真好看!”江鸾在心里暗暗感叹。
其实这里和村里的学校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房子多一些。
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学校了。
“鸾鸾,鸾鸾,愣着做什么,该你了”
江安康看着一旁发呆的侄女出声喊道。
江鸾回过神儿,连忙点头。
“好啊!二伯,我们进去吧!”
校长室内,分为两部分。
这边是登记,另一边是拍照。
办公桌上立着两个牌子,一个上面写的是校长,另一个是董事长。
校长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色衬衣的秃顶中年人。
另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江安康从衣服侧兜里掏出单据。
“校长,这是单据”
校长接过,对照单据上的信息,手里的黑色钢笔在一个厚厚的本子上登记起来。
姓名,年龄,性别,现读年级,所在班级,以及费用明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