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柯说话的语气很平静。
正如她平素说出的那些话一样。
一顿三碗饭看向被她指着的，正三角形的电梯上行按键。
在电梯按键边上，那个原本是诡异黑色的液晶显示屏上，也显示出了一个普通的楼层数字。
13。
一顿三碗饭感觉自己刚刚说出的那些豪言，被李梓柯这简单的一指就打破了。
她有点儿憋屈。
但这是她救命恩人让她做的事。
只是按一下电梯按键，看起来和做起来都不难。
而且，这一次李梓柯没有阻止她按电梯按键，也就意味着这个行为不会有多少危险。
但……
她还是害怕。
于是，窝在一顿三碗饭肩上的黄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它跃下这身形高大的女人，悠悠闲闲地在地上助跑两步，一跃而起。
它那毛茸茸的金色小爪子，按在了电梯的上行按键上。
那个正三角形的按键，缓缓地亮了起来。
做完了任务的黄金，再蹿回一顿三碗饭的肩上窝着。
李梓柯看了眼一顿三碗饭。
一顿三碗饭不敢看她。
不管怎么说，精神状态可能变差，和可能会死相比起来……
还是选前者好一些。
李梓柯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一顿三碗饭的异能……
【笼中狮】。
明明一顿三碗饭看起来很强壮，不应当是笼子里的狮子才对。
但现在看来，她只有外表是强壮的。
内里，还比不过她召唤出来的这只黄金小猫。
没有强大的内心，纵使外表看起来再如何强大，也只会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狮子。
不管是路过的谁，都能往里面丢垃圾。
伴随着一声柔和的，属于电梯的“叮咚”声。
位于大厅顶部中央的那只巨大吊灯，缓缓亮了起来。
如李梓柯当初猜想的那样，吊灯的灯光很亮，足以将整个大厅都铺满。
整个大厅都亮如白昼。
李梓柯看向环绕着大厅的那些巨大玻璃窗。
大厅里实在是太明亮了，她只能在这些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李梓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倒影，问系统：“为什么我穿着两年前的裙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长头发，迟钝地继续问：“我的头发也变成两年前的样子了。”
她已经顶着短短的蘑菇头一年半了。头发乍一变长，还有点不习惯。
李梓柯走向玻璃，将它当做全身镜检查自己的身体状态。
“而且，我的身体也变成两年前的状态了。”李梓柯平淡地向系统提问，“怎么回事？”
她脸上的婴儿肥明明已经没了！
怎么又出现了！
李梓柯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嗯……还怪软的。
系统迅速做出了答复：“因为这个世界是d级世界，所以对玩家的实力做了限制。”
“您作为尊贵的，能力超群的SS级玩家，就算是系统，也无法计算出合适的限制条件。”
系统小小地吹捧了一下李梓柯。
但在它吹捧完之后，相应的检测仪显示，李梓柯没什么情绪波动。
至少没有因为被吹捧而开心。
系统只好继续说。
“为了平衡，系统只能读取了您两年前进入无限世界时的身体状态。”系统的机械声中透出些许抱歉，“在本个副本结束之后，就会解除对您的限制。”
“您的身体状态也会恢复成原本的状态。”
李梓柯摸了摸自己长长的麻花辫，再试图把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
“这不在合同里。”李梓柯露出了自己有一点儿狡猾的獠牙，说，“我需要额外报酬。”
“……”
系统的沉默声震耳欲聋。
李梓柯想了想。
她自觉突然要求加钱，也不大符合一般的契约精神。
于是提出了个相对比较小的数字出来。
“每1%满意度加10万！”
系统很想问她干嘛不去抢。
初始的工资报价都只有25万，李梓柯一上来就报10万？
比起给无限世界打工，还是让李梓柯去砸抢无限世界的主要控制台比较快。
但这又确实是系统的失误。
它没有提前在契约细节里加上“可能产生身体变化”这一点，姑且是它的失误。
但，怎么能说突然爱看契约详情的李梓柯，一点儿错都没有呢！
明明她两年前，还什么详情都不会点开看的！
系统计算了一会，憋屈地讨价还价：“但是，您的身体很快就会恢复……”
“15万。”
“……尊贵的李梓柯。”系统试图劝说进入财迷状态的李梓柯，“已经签订的契约无法增改条例。”
李梓柯不说话了。
她想到死板的系统规矩，再想到自己未来仍要打工许久，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只要这个世界结束，你就会恢复原本的身体状态。”
系统小声重复，试图开解李梓柯。
李梓柯说：“你最好能。”她平静地威胁，“如果出了意外……我就找人去炸了你的库。”
“请您放心，在副本进行结算之后，就会进行限制解除。”
系统公事公办地回答。
李梓柯轻哼了声。
系统让她放心？
她一个字都不信。
李梓柯的行为落在一顿三碗饭眼里，就是她突然走向了落地窗，对着窗户整理自己的头发。
一顿三碗饭凝重地将自己肩上的黄金抱下来，无声地和它对视。
黄金那双金色的猫咪眼睛和她对视了两秒，就不耐烦地移开了。
一顿三碗饭担心李梓柯，也像刚刚的她一样被什么存在控制了身体，才做出了这种让她匪夷所思的举动。
那看到了这一幕的她，可以为李梓柯做什么呢？
是像之前的李梓柯一样，用太阳来驱散吗？
一顿三碗饭端起黄金。
她面色紧绷着，步履沉重地来到了李梓柯面前。
她的身高比李梓柯高了许多，站在李梓柯身后，就像一堵墙似的。
——她举起黄金，放在了李梓柯和落地窗之间。
黄金和李梓柯大眼瞪小眼。
一顿三碗饭闭了闭眼睛，试图像李梓柯一样说些帅气话。
但之前李梓柯说的话，实在是不适合从她嘴里说出来。
纠结努力了一阵，一顿三碗饭只说：“黄金……驱散黑暗。”
李梓柯：“？”
李梓柯看看猫，再仰头看看一顿三碗饭。她现在觉得，一顿三碗饭脸上的那块胎记里，都写满了“不聪明”三个字。
李梓柯没好气地说：“闭嘴。”
一顿三碗饭松了口气。
她小声说：“电梯到我们这层了。”
与此同时，电梯间处，传来悦耳的机械女声——
“1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