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捏造出的陆映月，也带着李梓柯走过了几处高高低低的建筑。
除去那一间被新造出来的斗兽场，这里所有的建筑都被风雪侵蚀成了破旧的模样。
她们一路走，陆映月一个个给李梓柯介绍建筑的来源。
“这个是上一批进来的玩家留下的。”她指一处破败的残垣，“那个玩家躺在这里，硬撑到了离开副本的时候。”
她眼中的泪花已经消失了。她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语气平静地给李梓柯当讲解员。
李梓柯看一眼。
那栋建筑已经只剩下了分离的上半部分，白玉一般的石头柱子陷在白色的雪层里。看着有点儿凄惨。
但想到那个玩家成功离开了副本，这个场景又像是对方留下来的勋章了。
她们继续走。
下一处玩家留下的场景，是一些高低错落地分布在雪层上的小木屋。它们中的一些已经被落得更深的雪淹过了大半屋顶，只露出木屋顶部缀满花纹的漂亮尖角。
她们没有在这里停留。
各种各样的建筑更多了。
陆映月轻巧地跃过一片碎裂的琉璃瓦片，笑着解释：“这里距离雪山圣地的中心比较近，来到这里的玩家也更容易受到影响。”
李梓柯点头。她端详了几秒脚边的琉璃碎，认真地思考了下能不能通过想象，给自己凭空造一些金闪闪的宝贝。
她想了想，还是没先向雪山祈求什么亮闪闪的宝贝，而是问：“我能把这里的东西搬走吗？”
陆映月侧过身看她。
陆映月也有点犹豫：“好像还没人试过。要不你搬走试试？”
李梓柯抬手，轻轻一翻。黑色的阴影翻涌，将她脚边一片尚且完好的蓝色琉璃瓦片裹了起来。
阴影退去，那片琉璃瓦消失了。
李梓柯无辜地看陆映月。
陆映月：“……”
李梓柯得寸进尺：“我都能搬走吗？”
陆映月摆手：“你能搬走就都搬走，这里都快被这些建筑塞满了。”她半真半假地抱怨，“都快没办法走路了。”
她话都说完了，又想起来之前被李梓柯整个刨掉的洞窟。
陆映月补充：“我指这些多出来的建筑啊，你别把雪山都挖走了。”
李梓柯点头。
阴影从她的脚下涌出，悄无声息地向四周散布。
她身边的白色雪层，被黑色的阴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
黑纱遮过虽然已经碎裂，但仍能依稀看出昔日辉煌的蓝色琉璃瓦片；再流淌过倾斜的，被雪裹了数层的屋柱。
李梓柯看着自己刚刚找到的闪亮亮宝贝，开始傻笑。
嘿嘿，宝贝。
虽然没那么亮闪闪，但都很漂亮的宝贝！
她搬走了两栋房，再操控阴影侵入雪间的缝隙探查。
陆映月脸上的表情一滞。
她“听见”了从自己脚下传来的，雪互相挤压的声音。
——这里许多年都没有人来，重叠落下的雪也积蓄重叠了千万层。
它们已经被雪和无尽的风，刮成了坚实的地面才对。它们中间本应该没有任何缝隙，为什么会突然再度发出声音？
陆映月的双脚往下陷。
雪层在碎裂。
是选择现在转移自身位置，还是……
不，她不能动。
陆映月磨了磨后槽牙，大喊：“支撑住雪层！”
李梓柯“啊？”了声。
她先听清了陆映月想要传达的情感。
有危险？让她做防护吗？
李梓柯条件反射地抽回大部分阴影，将它们收拢在自己身边。待她做完了对自身的防护，陆映月刚刚说出的那句话才落进她的脑海里。
下一瞬，她脚边的雪往下陷。
李梓柯干笑：“诶嘿。”
陆映月已经没有骂她的余力了。她们脚边原本如同一块铁板的雪层出现裂痕，裂痕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周围延伸。
她的小腿陷进了雪层里。
陆映月的脸色阴沉。
她已经往下陷了一截——比她最开始预估还要更深的一段距离。但她的双脚仍然没有触碰到一个合适的结实平台。
她往前趴，尽量伸展开自己的身体，问：“你挖走了多少东西？”
李梓柯干笑了下，露出了标准的营业假笑：“也就……一点点吧。”
真的只有一点点！那些房子都不够她堆出一座宝物山的！
陆映月假装没有看到她的求助表情，硬着心肠继续问：“一点点是多少？”
李梓柯目光闪烁，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陆映月：“也就十几二十个……吧？”
陆映月闭了闭眼睛，很想吸氧。
如果之前是想骂李梓柯，但她找不到合适的话；那现在，就是她连骂李梓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梓柯说是“一点点”，其实是“十几二十个”；谁知道她是不是再隐瞒了数字……
陆映月叹气，说：“那你现在支撑一下雪层吧。”
李梓柯左顾右盼。
陆映月察觉出一些不妙的意味。
她问：“……出什么问题了？”
李梓柯干笑：“底下的雪已经……”
她说到一半，她们脚边的雪层就彻底地崩裂开了。
李梓柯说话的声音，和她们身体周围的雪块一起向下坠落。
“……都碎了。”
陆映月翻了个白眼。
她们一同往下坠落——
只坠到一半。
拴着绳索的冰镐飞出，在两人的身体下方连接出了一道狭窄的生路。
李梓柯甩手。阴影构建的绳索从她的手中飞出，连上了那根绳索。她另一只手捞住陆映月，将她也固定在了绳索上。
她仰头看。
右白虎苍白的脸从洞口边缘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