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玫瑰沉默了会。
莉莉紧张：“感觉怎么样？”
黑玫瑰张开嘴。她口腔中原本紧紧黏在骨骼上的皮肤中，突兀得添了一层薄薄的血肉。
黑玫瑰低声说：“我声带破损的部位恢复了。”
她的声音不再是机械的震动。
莉莉深吸了口气。她热忱地看看黑玫瑰，再看着一脸无辜的李梓柯。
莉莉一把抱住李梓柯：“我天呢，李梓柯！你听见了吗！首领她恢复了一部分身体机能！”
李梓柯抱抱她，轻轻拍拍她的背：“我听见了。恭喜你们啊。”
莉莉又用力地抱了一下李梓柯，便松开手：“好了，我现在就去根据你的血液去研究一下2.0版本的药物！”
她迅速跑远了。
李梓柯看着莉莉远去的背影，眨眨眼。
黑玫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喉咙：“……多谢。”
李梓柯笑着摇头。她没多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只问：“有什么我们能去做的事情吗？”
黑玫瑰微愣。她看了看李梓柯，再看看站在李梓柯身后的冷暗。
黑玫瑰也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认真了些：“你们现在就想给反抗军做事？”
李梓柯茫然：“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做过了？”
不然，牢里的还魂是从哪里来的？地里长出来的？
黑玫瑰掩口：“我不是指这个。你身体刚刚恢复，就要出去做事吗？不多休息一下？”
李梓柯点头。
在她身后的冷暗平淡道：“她闲不住。而且她总觉得和你们的关系不近——你别这么看我，我说的是实话。”
李梓柯盯着冷暗看。
冷暗耸肩：“如果没有我们能做的事情，我们就自己出去走走。”
黑玫瑰犹豫了下，说：“那确实有件事……我们暂时抽不出合适的人手去做。”
李梓柯问：“是什么事？”
黑玫瑰将自己右手上的甲胄卸了下来，递给李梓柯。她没顾及自己这只干瘪的，几乎失去了人形的手臂暴露在外。
黑玫瑰说：“我想委托你们把这个交给一位市区中的花店老板。”她顿了顿，补充，“她的处境很安全，但是市区中的正规军数量比较多，只能拜托没有上通缉令的你们了。”
李梓柯收下甲胄，说：“我们现在就去？”
黑玫瑰点头。她的嘴唇微动，似乎还有什么想对李梓柯说的。
但她终究还是咽下了那些感激的话语，只沉默地看着李梓柯和冷暗和她道别离开。
黑玫瑰的视野中，醒目地挂着一条名为“花店”的电话界面。
花店：“你把这俩刺头丢给我？”
黑玫瑰：“不是刺头。我觉得你能用上我的臂甲。”
花店沉默了会：“用这种方式……你担心我们中有暗桩？”
黑玫瑰没说话。
花店会意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我听千日草说了，恭喜你。”
“不用。”黑玫瑰脸上露出了些笑意，“等到我完全恢复了再恭喜吧。”
“那也好。”花店说，“需要给那两个小朋友订购花吗？”
“……”黑玫瑰沉默了会，“你问问她们喜欢什么花吧。如果不喜欢，就不要订了。”
“你还真喜欢她们。”花店笑着说，“我看看，我有客人来了——嗯？那两个小朋友怎么这么快？”
黑玫瑰忍不住笑了声。
李梓柯和冷暗已经站在了花店门口。
李梓柯随口和冷暗说：“之前，我就是在这里看到还魂的。”
冷暗挑眉：“正规军看上了这家花店？”
但她左看右看，都没从这家花店的外面看出什么门道来。花店是普通的花店，从标牌到外部的装修都很符合花店的刻板印象。
花店的门开了一半，门框上方悬着个花花草草装饰的小风铃。
一个摆满了不同花草的高架子摆在门外。一名身形削瘦，脸上戴着半截面具的女子正拎着一个浇花壶，哼着歌给架子上的花草浇水。
她笑着问：“你们好。要进来看看花吗？”
李梓柯和冷暗对视了眼。
李梓柯问：“我们是来找花店老板的。请问您是？”
“我就是花店老板。”女子笑着说。她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名片，递给李梓柯和冷暗：“这是我的名片。不论是乔迁还是喜丧，我都能提供满意的鲜花。”
李梓柯接过名片看。
名片上写着花店二字及联系方式。她估摸着这就是黑玫瑰说的那人，便问：“我们可以进店看看，有没有别的合适的花吗？”
花店老板笑着迎她们进门。
待进了门，花店老板却并未拉着她们在店内的桌椅前坐下，而是继续带着她们绕过了几个高大花架，走进了一处更隐蔽的小房间中。
花店老板问：“请问两位客人想要因为什么事情订花？”
“我们看到了一束好看的黑玫瑰。”李梓柯斟酌着说，“我们想来定一束类似的。”
“不知道有没有参考？”花店老板继续问。
“有。”李梓柯说。
她掏出那只从黑玫瑰的手臂上脱下来的臂甲，递给花店老板。
花店老板笑着接过臂甲。她伸手进臂甲里转了半圈，夹出了一张透出字迹的纸片。
她也没避着李梓柯和冷暗，直接在她们面前拆开了纸片。
她看完，将纸片塞进嘴里吃了。
花店老板托着下巴笑：“好了，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们送来消息。”
李梓柯摇摇头：“还有什么我们能帮上的吗？”
花店老板笑：“嗯……你们想订花吗？”
李梓柯眨眨眼：“我不订花。”
冷暗也跟上：“我也不订。”
花店老板还是笑：“真不订一束花？你看，她们都给自己订了一束花呢。”
她掰手指：“黑玫瑰、莉莉、吊兰、芭蕉……她们都给自己的坟头上订了一束花。我这家花店和别家不一样，一次预定，终生有效。真的不来一束？”
李梓柯咂摸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李梓柯问：“我必须要和她们一样，选一种花？”
“那当然不是。”花店老板微笑，“你有你的选择，她们也有她们的选择。”
李梓柯点头：“那我就不订花了。”
她想了想，笑着说：“比起一年一季的花，我还是更喜欢能长青的乔木。”
正如她妈妈对她的期望，和她对自己的期望那样。
万古长青，永不凋谢衰败。
花店老板耸了耸肩，再问冷暗：“你呢？你要给自己订花吗？”
冷暗沉默了会，说：“……我给自己订一束麦冬吧。”
花店老板有点惊讶地问：“麦冬？……真是稀奇的花种。”
冷暗转过脸，点了点头。
“那之后是叫你麦冬，还是原本的名字？”花店老板问，“你看我们这群人，看起来是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了反抗军，实际上都只用了花名。”
“那还是叫原本的名字吧。”冷暗无所谓地耸肩，“既然你说一次预定，终生有效，那如果我死在了别的地方，也会把花送到我墓碑上的吧？”
花店老板的脸色不变：“如果是在本世界内死亡，当然会及时送到；但如果在不同的世界死去，那就只能多等一等，等这里研究出世界跳跃器才行哦。”
冷暗：“……”
冷暗：“不是，还真能送啊？”
“当然。”花店老板自豪，“毕竟，我这可是这个世界中独一无二的花店！”她继续诱哄李梓柯，“你真的不订一束花？”
李梓柯想了想，问：“我能为别人订花吗？……不是送到墓碑上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