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料定了我爱她，不是吗。”
“好，我爱她。”
李录认命般地自嘲，“我为了她，毁天灭地，做尽人神憎恶之事。”
“如今她没死，我可太高兴了，”他看向越娘的目光却没有他所说的那般快乐。
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充斥着他的周身。
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下来。
“我高兴得恨不得真就这么杀了她！”
阴沉得如恶鬼现世。
此话一出，不光是静瑗吓得哆嗦，连越娘都不禁竖起了防备。
他很不正常。
这样子，很像他们回归神位后的那段日子。
……
在人间的一切，实则都是神女与神君历劫的结果。
神君熠渊，乃战神。
司天火，掌人间械斗。
为武神者，必性格暴躁不吝，且好战。
仙法越深厚，弊端就越易暴露。
是以，为避免在关键时候出了岔子。
武神都会选择一定的时机，下凡历练以磨平身上的锐利之气。
熠渊刚巧遭遇仙法进阶瓶颈。
便被仙友拉着想办法。
“每每感觉将要突破之时，却总是等不及感悟运功，便又降了下来。”
不上不下好几次，叫他有些挫败。
仙友听罢，倒是给他想出了个对策。
“熠渊神君这这状况，该是仙法阻塞之故。”
他指了指旁边的圆池。
里面通着人间。
被浓云遮着，影影绰绰还能看到些东西。
“成日都待在这天界，对着看腻了景物也散不了心。”
“不妨下凡看看，说不准换了地界儿，这堵塞之处，也就疏通了。”
熠渊皱眉，“仙者，若无正经理由，怎可随意下凡。”
他还提醒了一旁的仙友，“可别是你动了凡心，嫦录的眼里绝不容沙子。”
仙友被他说得瞬间就想到了那个素日里总是高高在上的神女。
不禁打了个哆嗦。
美则美矣，就是心狠手辣。
也就大概五百年前吧，有一个仙君下凡捉拿一大妖。
结果，大妖没抓着，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与一凡间女子私下生了情愫。
本来，凡间一年，神界一日。
那女子顶多也就再活个几十年。
在神界也算能瞒住。
可是，那仙君贪心不足。
幸福美满地过了一世，竟还妄想图谋生生世世。
追着那女子的亡魂就到了冥界。
可想而知，便是大闹一顿了。
冥界一纸状告到神界。
那仙君惊世骇俗的行为也就公之于众了。
神君神女之间尚不能通情，更何况人神这跨了界的相恋。
不同意是指定的。
由此而来的惩罚才是重中之重。
那凡间的女子倒还好。
抹去了一世记忆，就算看过三生石都无法窥见这一世的生活。
然后就任其投胎去了。
但那名触犯天庭条例的仙君就惨了。
不仅被当众剔了仙骨以示警告。
还被贬入凡间做个不生不死不老不病的“人”。
眼看曾经喜爱的女子完全忘记他，还和别人携手终老。
若是过得好，他就算辛酸难过但也是欣慰的。
若是碰到哪一世过得艰难，他却无能为力才是最剖心割肉的。
他们这些神仙，零零总总就这么多。
与那个仙君，也是有些交情的。
看他受这样的折磨，心里总是唏嘘不断。
因此，对神女嫦录也是有种从内到外的惧怕。
无情无义到人神共愤的程度。
“我怎么敢有这心思。”
他连忙反驳了熠渊的警告。
“不过是想着堵不如疏，你一直纠结于此，反而不利于仙法的通达。”
“你们战神本来就容易走火入魔，若长此以往得不到疏解，我也是担心遭遇意外。”
他们武神天生功法偏狠、厉、暴，这类仙法攻击力强，反噬力就更强了。
多少优秀武神因此跌落神坛，实在是不得不防。
“容我再想想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仙友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的建议，但没成想，熠渊还真的采纳了。
没几日，就听说他下了凡，历劫去了。
他还特意看了熠渊历劫之地。
虽是县城，但也是树丰草茂的好地方。
愿他能够早日疏通心结，悟出大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日还有一仙也入了历劫道。
嫦录也是为了躲清静。
自她执掌仙界规法之后，因手段狠厉，严惩不贷而屡遭众神议论。
大多都说她缺了人情味。
嫦录不免好笑，她是神，要人情味做什么。
但被说得多了，也起了逆反心理。
既然都说她没人情味，那她就去体验体验这人间的法度又是如何有“人情味”的。
如此，熠渊与嫦录一前一后，都下了凡。
均为历劫。
熠渊成了周熠，一小县城里的孩子。
或许是本体为神灵之因，一般凡人经受不住他的福泽，做不来他的父母。
是以，亲缘淡薄。
靠着族人的接济，倒也成长成了一个天资聪颖的读书人。
然，书生配狐妖。
人间话本都写了，白面书生最招狐妖喜欢。
周熠也不例外。
他本就长相不俗，又兼得一股纯真善良的气质。
竟勾得一只在县城后山中修炼的得道狐妖对他动了心。
狐妖名唤雪灵，狐如其名，通体白色，纯洁无瑕。
是难得的纯种白狐。
只观其外貌，就可判断其身份乃妖界之首九尾狐一宗。
如此血脉，若是日后勤加修炼，未可不能突破大道，成神成仙。
因此，自她出生起，九尾狐一族就将其送入一山中。
那可是千挑万选的灵气充沛的好地方。
对她的修炼绝对是事半功倍的好。
但天不遂狐愿。
白狐雪灵一经化形成人，就遇见了她这狐生的死劫。
周熠。
话本里的老套路。
书生上山采药补贴家用，不料失足落下山崖。
醒来得一女子相救，从此两人私定终身。
故事若到此，不论身份差异，便也是一桩美谈。
可惜，来了转折。
白狐消失，一走十年。
书生为其走出县城，考中状元。
立志寻找发妻绝不放弃。
却无奈低头于现实。
中途便另娶她人。
尚书千金配状元郎，从此谱写一段绝美佳缘。
十年夫妻，恩爱两不疑。
直至狐妖重现于世。
周熠，赵越娘，雪灵的纠缠，至此被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