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一杰又撒谎了,他当然知道死者的具体原因,但人性如此:吃别人嚼过的馍不香。香蕉要吊起来,让猴子抓耳挠腮、费劲巴拉够到,猴子才会觉得好吃。
蓝珊瑚回去反思了一下,如果死者真的是自杀,自己要扬名立万的愿望会落空,想想就大倒胃口。
可墨一杰讲得又不是没有道理,蓝珊瑚最初想要两手抓,可评估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人力,终于冷静下来。
双河镇政府目前是在大力支持自己侦破案件,但这是有时间限定的,不可能给自己太长时间。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如果最终弄到不可收拾再住手,还不如现在就明智地掉头。
想到这里,蓝珊瑚将所有参与案件调查的人喊了回来,重新调整了方向。
此时,断喝他人梦醒的智者,现在却是深陷家庭矛盾中。
墨一杰和孙美琪说,想把一间房租给刘怡然,孙美琪最初答应得很痛快,可睡了一觉,和父母商量以后,却改变了主意,准备全家都搬到镇上二层楼来。
以前孙海峰夫妇和林惠华经营三里香饭店,生意惨淡。林惠华果断撤资,给二人结算工资后,退了店铺。
房东向外出租,三个多月也租不出去,于是和林惠华商量减租金,希望她能继续开下去。
林惠华不同意,房东就找到了孙海峰夫妇,原来二人钱不够,不敢租。现在孙美琪手里有了钱,被父母一商量,心活络了,决定全家都搬到双河镇,把饭店重新支起来。
墨一杰是支持孙美琪做生意的。
现在的问题是,墨一杰已经答应自己父亲过来开汽修店,母亲也要在狐郢村弄一个士多店。
这样一来,刘怡然再住到二层楼就不方便了。
墨一杰已经答应了刘怡然,拉不下脸拒绝。因此,就想给孙海峰夫妇另租一套房子,孙海峰夫妇不同意,理由是一家人要住在一起,单独租房子还要额外花租金。
墨一杰思忖良久,对孙美琪心生怨恨起来,感到她这事儿有些过分了。
为此,墨一杰专门开车,晚上回了狐郢村,把孙美琪喊到自己房间内,关上门,和孙美琪促膝谈心。
「美琪,我这个人有时候爱较真,现在关于‘你父母想去我们家里去住’的事儿有些想法,想和你谈一谈。」
「杰哥,你不同意吗?」孙美琪问。
「是的,我不同意,你先别生气,我们把事情理一理。」
「嗯,你说。」
「我先问你,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夫妻吗?」墨一杰开口问道。
「当然是,我们都领了结婚证。」
孙美琪望着墨一杰,表情很困惑。
「那是夫妻,你为何不和我圆房?」墨一杰看了看房门,小声问。
「我们不是还没办婚礼嘛!」孙美琪没感觉有啥不妥当。
「可我认为,真正的夫妻应该是建立在两性关系的基础上的。」墨一杰说。
「我不明白。」孙美琪说。
见孙美琪还未理解自己的意思,墨一杰略有些着急,说道:「你不能只享受婚姻的利益,而不对婚姻尽义务。」
「杰哥,你……你咋能这样说!」孙美琪也有些生气了。
「美琪,我们登记前,我曾再三和你谈过,就是我不希望你我之间,像我爸妈那样总吵架。」
「嗯,这我明白,我们不会吵架的。」
「不,美琪,你知道吗?其实我爸妈也可以不吵架的。」墨一杰看着孙美琪的眼睛说。
「你家的事儿,我不明白,你爸妈咋能不吵架?」孙美琪疑惑地问。
「两个巴掌拍不响,只要他们有一方肯让步,他们就吵不起来。」墨一杰说着,做了一个拍巴掌的手势。
「那……那他们……那你爸咋不让着你妈呢?」
「呵呵,我爸就是那样的人,我妈也是,他们就像油和水,是永远难以调和的。」
「我不明白,我爸和我妈都是有商有量的呀!」孙美琪翻着白眼,努力地思索几秒回答道。
「嗯,这点我认同,可你想想,他们之间是不是互相谦让的?」
「是啊!我爸总是让着我妈,有时候我觉得我妈很霸道。」
墨一杰讲到这里,似乎把自己也给绕糊涂了,于是拍拍脑门,半天没吭声。
「杰哥,我觉得一家人住一起多好啊,可以互相帮衬,没事儿也可以聊聊天。」
「嗯,这我认同,是不错。」
「那你为啥不同意我父母过去住?」
「是啊?我刚才是因为啥不同意来着?」墨一杰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了,说道:「你不能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儿啊,要考虑我的感受呀!我们是夫妻,就该同房的呀!如果不是夫妻,你父母住我俩家,我是不同意的呀。」
「啊?!可是,可是……」孙美琪也糊涂了,想了想开口说道:「杰哥,可是……即使我们结婚了,我要是不想和你上床,你也不能……也不能强迫我得啊!」
「啊?!」墨一杰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不过又一想,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美琪,如果按照你的理论,我们结婚后,只要你不愿意,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碰你?!」
「咋会!我们得要孩子的呀。」孙美琪开口道。
「那,那……墨一杰忽然觉得自己和孙美琪登记结婚是个错误,可是,现在能离婚吗?离婚后孙美琪还能嫁出去吗?」墨一杰心乱如麻。
「杰哥,你让我想想,你是不愿意和我父母住在一起吗?」
「我……我其实是同意的。我更想能天天与你同房,可是,我又不想勉强你,因为如果那样的话,我会好纠结的。」
「杰哥,我明白了,你是怕我们以后不能够做一对好夫妻,对吗?」孙美琪似乎恍然大悟。
「是吗?不是吗?」
墨一杰反复地问自己,似乎这是一个死循环,无穷无尽地旋转着,让自己头晕恶心,让自己想大喊「停下来!不要转了。」
终于,这个念头停了下来。
墨一杰的脑子里闪过一句诗:「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可这‘如来’是谁?这‘卿’又是谁呢?
墨一杰似乎掉进了万花桶里,解开一个疑问,又产生一个新的疑问,脑子里又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