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开帘子,驾马的远山连一分多余的眼神也没分给她,还是维持的原本的速度前行。
“这位大哥,拜托你就在前面街道路口停一停,再往前走离我回府可就越来越远了,哎,你怎么不停呐?”
正打算上手推他一把,幽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远山是个练家子,不怕手断就尽管去碰他。”
李蛮姜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将自己爪子收回,她可没忘上次在诏狱手腕被卸了的痛楚,这远山看着比魏留枕魁梧多了。
她坐回马车原位,一脸狗腿的望向魏留枕,“魏大人,帮下官唤一下这位远山大哥停下马车呗,大恩大德,小官铭记于心。”
魏留枕嗤笑一声,“本官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你走了?”
“你要出尔反尔?”
李蛮姜瞪大眼睛。
“行了,本官这伤还是拜你所赐,想要我不计较,待本官伤愈之时,你就可以离开了。”
既然向陛下要来了他,就不能轻易中途放走,否则被有心人知晓参他一本目无尊上,惹得陛下怀疑就不妙了。
行吧行吧!她原不想当细作的,结果一个握着她的把柄逼着她当细作,另一个又坚持把细作带回家,这真的不能怪她。
这长安之中,大多达官贵人都住在城东,而平民百姓或者囊中较为羞涩的官员则住在城西,而魏留枕才来长安几年,陛下竟就给他赐了一座府邸,还在这繁荣的城东。
陛下还特准许他在府邸养伤十日,不用上朝。
面对这陛下新晋的宠臣,其他的官员纷纷递帖子想要拜谒,一一被魏留枕以受伤为由拒之门外。
自然,一方面也是做给陛下看的,让陛下知道,看,他真的就是纯臣,不结党营私,这样陛下才能更放心重用他。
李蛮姜住进魏府府邸时,直接原地震惊,这寸金寸土的城东果然与城西天差地别。
李府面积不大,侍女与小厮也不多,秦氏身边的金嬷嬷是陪嫁来的,自小跟着秦氏,至于赵氏身边的侍女也是她的陪嫁侍女。
原主身边的辛夷则是八年前在路上买的,李离枝与李云实身边的侍女,还有守着府邸的两名小厮和两名粗使婆子,都是在人牙子手上买的。
而魏府却极大,差不多是李府的三倍之大。
府里就魏留枕一个正经主子,府邸的小厮加婆子却有二十余个,大概是没有女眷的缘故,这府邸没有一名年轻侍女。
魏留枕一进府邸就招来一名小厮,淡淡道,“将李医官安置在西侧院去。”
“是。”小厮应声,带着李蛮姜往西边走去。
远山望着远去的李蛮姜,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大人还给他分劳什子厢房,他竟敢伤了大人,要不要属下......”
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
魏留枕疲倦地摆摆手,截断他的话,之后又忍不住补充。
“远山,来了长安也有三载,你不能光长个头不长脑子,从今日起,每日都要去书房待上一个时辰,读些书。”
远山委屈巴巴:“是,大人是嫌弃属下了吗?”
魏留枕揉了揉眉心,没有回答他的蠢话,抬步往书房走去。
原本李蛮姜以为自己要给他日日处理伤口,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料被晾在西厢房好几日,一直都没有被他的召见。
要不是有小厮定时给她送来一日三餐,她还以为他贵人多忘事,直接忘了自己的存在。
不过忘了她也乐的自在,只是每日传信时,信上写些什么内容,她略有点困难,为此她还专门去找那婆子打听。
那婆子转身就把李蛮姜的话转头给魏留枕告状。
“你说,他打听我沐浴更衣与出恭的时辰?”
魏留枕神情有些奇怪,这字从他口中一字一句吐出也极为艰难。
秋婆子连忙点头,“李医官问这些事时,眼神泛光,极为兴奋,还专门让老婆子别说出去,不过老婆子长了个心眼,便全都把时辰说早了半个时辰......”
(李蛮姜:说归说,你别添油加醋,我哪里眼神泛光了,甩出证据来)
“秋婆子,你先退下罢!”一旁的远山望着神情难看的大人,赶紧阻止秋婆子说出更加炸裂的词。
秋婆子走后,远山转动眼珠,“大人,属下今日刚读了三十六计,属下推测这李医官定然是在暗度陈仓,偷偷打听大人的生活作息,然后想在大人的吃食或者什么里面下毒。”
魏留枕:“......”
下毒他倒是不太信,且不说他与这李医官之间没有任何利益纠缠,要是将他毒死,他肯定逃不了干系,但他那一副怕死的模样,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愚事。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什么也不想做,就是为了整点素材忽悠卫皇后,信里也不能全都靠编,总要真真假假的才容易糊弄过去。
李蛮姜就这样在魏府府邸呆了三日,这三日她都未曾见到魏留枕的身影。
不过这也正合她意,这里管吃管住,府邸又很大,正好远离那动不动就要她命的皇宫。
这日,她又躺在花园的一座假山石头上,敲着二郎腿悠闲地晒着太阳。
一声“哎哟”声突然响起。
李蛮姜立马坐直身子,往出声处望去,那是一道墙角,墙下还有一些花花草草。
她屏住呼吸,轻声轻步往墙角走去。
拨开花丛,入目是一名娇俏的少女,仰面躺在那。
少女一袭红色大氅,脖子被一圈雪白的狐毛围着,浑身穿的暖洋洋的,像一只圆滚滚的团子,露出一张明艳的小脸。
赵辞盈躺在地上,抬头正好望见李蛮姜的身影,绽放一抹灿烂的笑意。
“这位小哥,可以将本......我扶起来吗?我穿的有些多,起不来。”
少女软糯的声音响起。
李蛮姜连忙蹲下身,将她慢慢扶起来,这少女非富即贵,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赵辞盈大大咧咧的往草地一坐,打量了一番李蛮姜,“这位小哥我怎么在魏府从未见过?”
李蛮姜:“在下是宫中太医院的,我姓李,这次是奉陛下之名为魏廷尉诊治,请问这位女娘是何身份,在下也未曾在魏府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