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女娘一脸怒容,“这布匹都被你撕裂了,我也不要了。”
掌柜的一听,头都大了,道,“两位女娘,这布匹已经撕了,价值已经折损,就算两位女娘都不要这匹布,总要将这损失给我吧。”
“就是!这匹布是你们撕坏的,人家掌柜的可没惹你们。”
一旁看戏的路人扬声道。
李云实脸色不太好,转身问道,“这匹布多少钱?”
“三百两。”
“什么?掌柜的你确定你不是在打劫吗?一石黍米也不过三十两,你这都抵十石,够寻常人家吃一年了。”
白苏瞪大眼睛。
掌柜的一听,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可是浮光锦,是不可多得的原料,自然值这个价。”
另一个女娘倒是没多大神情触动,“既然这是我与这位女娘一同扯坏的,我便承担一半的责任,”
“春尘,数出一百五十两给这位掌柜的,至于这匹布,我也不要了。”
一旁的侍女掏出钱袋利落付账,再看李云实这边,却没有动静。
李蛮姜回忆一下李府的吃穿用度,这一百五十两银子都够他们一家子生活小半年,李云实拿不出这笔钱倒是正常。
虽说她平日里穿的比她和李离枝要好,但这么多钱,就算她有,也不一定舍得。
李云实脸色颇为难看,她的私房钱加起来也就一百五十多两,怎么可能就为了这破布花完全部积蓄。
等对面的女娘付完账离开,她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掌柜,低声哀求道,“掌柜的,我与卫三小姐是手帕交,她定然不会为难我的……”
掌柜冷笑一声,“三小姐先前就说了,之后李姑娘再来,便都自己付账。”
“我……”李云实还想再哀求一番,只见掌柜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既然你给不出,那我就只能报官,让官府来处理。”
“干什么干什么?一大群人聚集,发生什么事了?”
从人群外挤进一名男子,一名目光炯炯,黝黑的壮汉从铺子外面钻进来,他身穿一袭朱红色和襦,腰间佩刀,路人纷纷让道。
“霍户曹,您来的正好,这位女娘扯坏了草民的布匹,却赖账。”
掌柜的立马上前告状,给他使了个眼色。
霍户曹转头打量着眼前穿着普通的女娘,瞧着也不是什么显贵人家,干脆挥手,“抓走!”
后面立马出现两名身穿筩袖甲的禁卫,立马抓着李云实往外走。
“放开我们家小姐!”
一旁的白苏急忙上前推搡那禁卫,却被一把推倒在地。
“我......我有钱!我有钱的,户曹大人,求求你放了我,我这就回府去取钱来。”
众目睽睽,李云实哪里经历过此等场景,一时羞愤愈加,颤抖着身子一边踉跄一边求饶。
那霍户曹完全不理她说些什么,只让禁卫绑着她往京兆府走去。
李蛮姜先是望了一眼那户曹,又打量一下掌柜的,心中产生一丝疑云。
这户曹像是刻意来这抓人的,而且李云实都说可回府拿银子,这掌柜却丝毫也不在意,这一场局像是专门为李云实做的。
不过不管是哪种,与她的关系都不大,她转头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回了魏府,
刚回院子,就发现一直跟着魏留枕的远山,站在她院落门口。
见到她,神情有些焦急,“快,与我走一趟。”
“做什么?”
李蛮姜一脸防备。
“大人伤势加重,快随我前去。”远山有些不耐烦。
“你家大人不是不信任我吗?叫其他人去。”李蛮姜伸手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往院子里走。
笑话,她只是一个摆设而已,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
下一刻,她就被人扛在肩上。
“你们,去院子里把李医官的药箱一道拿来,快!”
说完就以飞快的速度往正院掠去。
李蛮姜倒挂在他肩膀上,顿时脑子气血翻涌,再望见旁边飞快后退的景象,一时胃里翻江倒海。
她紧紧闭着嘴,使劲拍了一把远山的后背,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背上的人完全没有接受到她的信号,还加快了速度,李蛮姜只觉得眼冒金星。
待到他终于将她驮到房间时,刚将她放下,
只听“哇”的一声,秽物直直地吐了远山一身。
李蛮姜舒坦了,她从怀里拿起手帕擦擦嘴,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了,远山大哥,我都说你太颠了,我快吐了,你硬是不放我下来......”
远山低头望着自己肩膀的秽物,脸色发青,只见他狰狞地吐出几个字。
“替大人看病!”
说完转身就离开房间,房门也未关。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
李蛮姜转头望去,正是靠在床架上的魏留枕,穿着一袭白色中衣,肩膀处还溢出红色的血,脸色苍白,然而神情却十分轻松,嘴角含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还隐隐约约看到了他唇边的梨涡。
身后的小厮将手中的药箱放置床边的架子上,然后垂头退出,还熨帖地将门带上,顿时屋内只剩下两人。
有句古话叫什么?来都来了。
李蛮姜认命,她走至床边坐下,打开药箱,将里面的物件一一拿出,“魏大人,可否褪下你的衣裳。”
魏留枕犹豫一瞬,还是褪下肩头的衣裳,露出伤口。
玉簪的伤口已经差不多结痂,但在附近还有一道箭伤,看着倒像是新添的,皮肉翻腾,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渗出。
她瞥见地上果然有一支断箭,箭头还有倒钩。
怪不得伤的这么重,就是因为这倒钩的原因,硬生生的拔箭只会勾出一层皮肉来。
她记得上次的尴尬场景,所以此刻目不斜视的只注重他的伤口。
“你不好奇我的伤从何而来?”
魏留枕望着她认真的神情,突然开口。
李蛮姜:“......”
不,她不想知道,俗话说的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惨,如果可以,她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远山硬生生把她带过来,她连过来打探的欲望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