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叔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李离枝正等的不耐烦时,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公子,我将我们东家请过来了,公子要与东家商讨这润笔吗?”
听着是往日与她见面的小二,李离枝自然没有怀疑。
“请进。”
从外走进一名气度穿着皆不凡的俊逸男子,正神情温和,眉眼含笑的望着她。
一向大大咧咧的李离枝蓦然就感觉有些局促,下意识将缝了补丁的衣袖放在桌下。
赵寒墨打量着眼前的弗居公子,因坐着看不出她的身量,穿的十分朴素,面上戴着一张鬼脸面具,面具下只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他端坐在李离枝对面,身后的小二则关上门离去。
“这位公子就是写出《子时拍案》的弗居公子?”
“是。”
李离枝压低嗓音。
“你的话本我看过,写的很好。”
“多谢!”李离枝干巴巴的回答,脑子却有些空白。
她一直以为满京华这么大的书铺,当家的应当是七老八十的老头,没想到竟然这般年轻。
她未曾与几名男子说过话,更别提这么温朗俊逸的男子。
赵寒墨低低一笑,“我有些意外。”
听到他的笑声,李离枝有些愕然,“意外?”
“瞧文字时,我以为这定然是一位运筹帷幄的沉稳先生,却没料到竟是如此年轻腼腆的少年。”
李离枝松开桌下紧握的手,她还以为眼前的人这么快就认出她的女子身份。
大盛虽然并不限制女子抛头露面与经商,只是士农工商,长安的阶级划分尤为明显,世家小姐总觉得抛头露面去赚钱丢脸。
她虽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却怕因此为李家招致闲言碎语,才弄了个弗居公子的假身份在这赚润笔。
眼前的郎君气场温润,渐渐也让李离枝降低防范,与他也聊了起来。
聊起来她才发觉,眼前的人真的对她写的话本研究颇深,懂她,颇有一种知己相逢之意。
天色渐晚,李离枝与赵寒墨都有些意犹未尽。
“天色已晚,在下要离开了。”
李离枝起身作揖。
站起来赵寒墨才发现眼前的弗居公子身高不显,不过就在他的下巴处,果然浓缩就是精华。
赵寒墨连忙也起身扶了扶,“好,至于第四卷,弗居公子尽管放在我这书坊,至于润笔就取消了,卖书的钱你七我三即可,这是定金。”
说完他从一旁小二手上拿过钱袋递到他的手中。
李离枝有些震惊,不过也欣然接受,如今她正是缺钱的时候。
商议好分成后,她这才留下书稿,趁着擦黑的天色匆匆离去。
第二日一大早,李蛮姜就被辛夷从被窝里挖出来,一路送她去上朝。
刚出门,她就发现门口竟然还停着一辆马车,虽然有些简陋,但聊胜于无。
李蛮姜转头看向辛夷,“这马车从何而来?”
辛夷,“是二小姐昨日带回来的。”
李蛮姜有些好奇她的钱从何而来,要知道这个朝代的马匹很昂贵,一匹普通的话至少需要百两银子,战马的话至少三四百辆一匹。
辛夷走到马车旁,敲了下车门,“荀叔,郎君出来了。”
马车里钻出来一名穿着灰衣满面笑容的中年干瘦男子,是辛夷口中的荀叔。
“哟,郎君出来了!快上车,里面老奴都收拾好了。”
辛夷将手中的食盒递到李蛮姜手中,“这是奴婢准备的一点点心,郎君饿了的话就在路上吃些。”
李蛮姜拿过点心盒,看了一眼辛夷,这才爬上马车。
随着荀叔的一声“驾”,马车缓缓往城东而去。
李蛮姜打开手中的食盒,一股寒梅的香味传入她的鼻尖,里面放着的是一些梅花糕。
她拿起一块精致的梅花糕咬了一口,糕点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冬日的寒梅开的正好,想必是辛夷前两日摘的,还新鲜着。
李蛮姜一边吃一边想,她不能直接走。
如果她直接离去的话,是擅离职守的罪,届时找不到她,肯定会连累辛夷离枝和秦氏他们。
她得寻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正想着呢,马车突然停下,她一手扶住食盒,一手撑住旁边的车壁,这才没摔了个狗吃屎。
“郎君,你没事吧!实在抱歉,前面路口突然聚集了一堆人。”
“没事。”
李蛮姜一边说一边撩起车帘往那人群中瞧去,无奈人太多,前面也有堵着的马车,看不太清前面发生了什么。
“荀叔,前面发生何事了?”
荀叔叹了口气,“还不是那巫蛊之术害的,听说有一官员府中,因为那家夫人无所出,便用起巫蛊之术被发现了。”
在大盛,最不能被提起的就是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最开始是用来治病的,还有驱邪避祸的。
只是后面慢慢变了味道,当今陛下的后宫,十年前曾有一嫔妃为了争宠,将巫蛊之术用于卫皇后身上,想要陛下废后。
暴露后陛下震怒,便赐死了这妃子以及她的九族,自此之后,巫蛊之术便成为大盛的忌讳,但凡使用巫蛊之术者,便施以绞刑。
这里正是城西的菜市场,行刑的地方。
“郎君别担心,这城西老奴熟悉的很好,这就换一条路走。”
马车在荀叔的控制下换了个方向,飞驰前行。
李蛮姜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菜市场的方向,这才将手中的帘布放下。
在原书中,大概一两年后太子就会因为巫蛊之祸身死。
才到太医院上值没多久,就有宫人从外走进,说皇上传她觐见。
李蛮姜虽内心忐忑,却只能跟着宫人一道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前几次被他赐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李蛮姜稳住心神,这才随着他进去。
她跪伏在地,“参见陛下!”
这次她学聪明了,这皇帝不说话,她就不抬头。
“平身。”
一声淡淡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李蛮姜顺势起身垂头而立,用余光打量着这御书房。
御书房并不是只有皇帝一人,还有十几名宫人在忙碌,有的在整理奏章,有的在一旁端着茶杯,随时伺候,还有的则在那伺弄着殿里的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