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老臣在这从史之位已有二十余载,岂由得你随口一句就决定我的去处!”
魏留枕,“温从史做了二十多载的从史,却始终还是个从史,要是本官的话早就羞愤辞官了。”
“你你你.....”
温从史气的脸色发青,你了半天也吐不出几句完整的话。
坐在右侧的丁左监愤慨上前,“魏大人,虽然你官职比我们高,但是温从史在大理寺的地位岂由得你胡乱侮辱的。”
“丁左监,听说你是六年前凭着三甲一百零八名才考来了这大理寺,一直都是个整理文书的小小主簿,凭借着娶了衡廷尉的天残女儿,才爬上左监的位置,如今衡廷尉被流放,你却恩将仇报,将衡小姐休弃另娶,如今又在这里惺惺作态是什么意思?”
魏留枕平淡的语气却让在场的每个人脸色都变了,下意识望向丁左监,尤其是温从史。
他怒道,“丁骏,你怎可做出如此无耻的事?”
丁骏脸色难看,低垂着头,有些没底气,“我……她嫁我已有五载,却一直无所出,犯了七出之条……”
只是越说越没底气,他们这些文人追求得都是风骨,所作所为都讲究一个风骨,面对这种无故抛弃妻子的男子,却齐齐鄙夷。
再看魏留枕,他们莫名觉得心头一凉,他竟然对这丁左监的家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凡心中有点龌龊的都不敢再反抗。
众人默不作声的打开卷轴继续整理。
这一招就是杀鸡儆猴,这丁左监就是自己撞上起来的鸡,眼看这些猴都不蹦跶了,敲打的也差不多。
魏留枕起身笑道,“今日确实有些晚,诸位就早早下值回家吧!”
众人一喜,连忙纷纷告辞。
魏留枕也起身往外走去。
远山跟在身后,“大人太厉害了,命属下这几日去将这些人的家底都摸了个遍,原来就是等着今日啊!”
魏留枕淡淡道,“这大理寺如今也是鱼龙混杂,温从史还算纯臣,至于其他人,呵呵……”
长安城的宵禁是从戌时开始的,只是这宵禁大多只针对平民百姓,他们这些官员则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令牌游走于长安城。
魏留枕靠在马车壁上休憩,这几日他也跟着一道熬夜,自然没有睡好。
“大人,咱们府门口好像有个人。”
远山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来。
魏留枕皱了皱眉,又听见远山突然声色变高。
“是李医官,他怎么在这?”
眼看马车已经停下,魏留枕撩起帘子,慢条斯理走下马车。
魏府的牌匾下,石狮旁正蹲着一灰衣男子,靠在石狮上眼皮轻磕。
魏留枕走上前,踢了踢一旁的石狮子,却见眼前的人毫无反应。
眼看着这张脸被吹的苍白,魏留枕好心轻咳一声,她依旧靠坐在那没有动静。
他伸脚轻轻踢了踢眼前的人,不料下一刻,自己的腿就被抱住。
他低下头,她正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神抬着脑袋望着他,两只手牢牢的抱着他的大腿。
望着她有些不对劲的模样,魏留枕满脸黑线,他招了招手,“离她上次发病多久了?”
远山挠了挠头,伸出两只手开始数,“大人,好像正好六日。”
“竟然还没吃下解药,把他给我拉走。”
“是,大人。”
远山上前就开始掰李蛮姜的手,不料她人矮,此刻力气却很大。
“撕拉”一声,魏留枕的官袍直接撕了个口子。
远山望着撕毁的官袍,颤颤巍巍:“大人……”
魏留枕拍了拍他的肩:“既然是你撕裂的,记得补好本官的官袍。”
远山欲哭无泪:“可是大人,属下不会……”
转头就瞧见魏留枕眼眸漆黑地望着自己,话音一转,“不会也得会,属下一定会补好的。只是这李医官怎么办?”
望着手里还握着他衣裳布料的人,魏留枕微眯双眼,“弄坏了本官的衣裳,自然要赔偿,先把她丢进西厢房去,明日让她赔钱。”
“是。”
远山扛着意识不清的李蛮姜就往府邸里跑去
她做了一个噩梦,她梦到自己被卫皇后一刀捅死,然后她又活了,被陈昭仪压着脑袋沉进水里。
就在她感到窒息时,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望着顶上的雕花,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李家。
她从床上坐起来,心脏处就传来一阵阵绞痛次,她伸手揉了揉,这才缓解许多。
“不过这是什么?”
李蛮姜打量着自己手中突然出现的红色布料,完全没了印象。她只记得她在府门口等魏留枕,然后就没了意识。
上一次这种情况正是六日前,看来是这个毒药第二次发病了,她还有六日的寿命。
她眼神暗了暗,昨日她在太医院也偷偷研究过这金缕衣,却翻阅不到一丝踪迹,更别指望她一个半吊子研制什么解药。
如今只能相信那卫皇后了。
她起身就往外走,只是刚打开房门,门口就站着一名小厮。
见到她,小厮平静地开口,“李医官,你昨日弄坏了我们大人的官袍。”
李蛮姜回头望了一眼刚随手丢在地上还被自己踩了一脚的红色布料,有些心虚,“那真是对不住了,大人在哪?我亲自去道歉。”
小厮:“不必,大人如今去上值了,大人临走前说了,李医官只需要赔五十两银子便可?”
“多少银子?”
李蛮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十两!”
小厮又重复了一遍。
“他抢劫吧!就这破布值五十两?”
别以为她不知道,官员的官袍都是批发的,布料也算不得太好,一个三品官员用的布料最多半两银子一匹。
而她撕裂的不过就是巴掌大的地方,哪里值五十两,稍微缝两针就缝上去了。
“大人的官袍呢?”
李蛮姜伸出手。
小厮有些愣住,“在远山管家那里。”
“麻烦转告你们家大人,要钱没有,要命更没有,但是我可以把官袍缝好。”
说完李蛮姜就起身离去,小厮伸出手来挡住她的去路,喃喃道,“你还没赔钱……”
“我没钱。”李蛮姜两手一摊,“要不让我缝官袍,要不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