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恐抬眸,瞳孔逐渐增大,只见那执剑的黑衣人高高扬起的剑顿在空中,细看才发现黑衣人的喉间有一片亮色刀片插着,鲜红的血从上面滴落。
黑衣人摇晃两下,直直地倒了下去,了无声息。
李蛮姜下意识转头往后望去,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屋檐下的,正是阿月的阿父,他穿着一袭粗布麻衣,眼神冰冷,左手还握着一把只剩下残缺的刀身。
只见他拿起刀,势如破竹,掠过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了整对付魏留枕的黑衣人。
剩下的黑衣人见形势不对,立马转身就欲逃跑。
一道破空声响起,刀直接穿过那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也倒在地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只在几息之间,李蛮姜呆愣地盯着他。
原来真的有世外高人,因为被世俗不容,或者心里有什么隐痛,选择隐居山林,她的脑海里已经划过好几种爱恨情仇的故事。
魏留枕上前作揖行礼:“多谢这位义士相救。”
男子嫌弃地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我不是为了救你们,而是他们吵到我女儿了,还有你们赶紧给我离开,要不是我女儿喜欢你们,我又岂会收留你们,老子平生最讨厌官府的人。”
“是。我们这就离开。”
他穿的是官靴,被认出不奇怪,他也并不想探究这位男子的身世。
李蛮姜羡慕地望了一眼男子,也转身跟着魏留枕欲要离去。
“等等。”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魏留枕下意识握紧袖中匕首,回头温声问道:“义士还有何需求?”
“这些人都是你们引起的,赶紧抬走!”
男子一脸嫌恶,像是一眼都不想多看,转身就回了屋子。
夜色清冷,倾泄在尸身上,显得有些许阴森。
李蛮姜欲哭无泪,为何电视剧,小说里都只描述主角杀人时的威风,到她这里就是挖坑埋尸。
魏留枕默不作身走到被抹脖子的尸体旁,一手抓住他的脚就往院子外拖去。
月光下望着他苍白阴冷的面孔面无表情地拖着尸体前行,莫名有种打寒颤的感觉。
她给自己鼓鼓气,然后才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试图将他拖走。
只是她手指刚碰到还有些温热的尸身,就吓得双腿发软,压根没有力气。
瞥见院子里放着的简易藤蔓床,她突然有了想法。
她将那藤蔓解开缠在黑衣人腿上,然后使劲往外拖去。好在这户人家在村尾,他们只需要将尸体拖到后山就行。
沉沉月色,寂静万分,树影婆娑,如此浪漫氛围下,李蛮姜与魏留枕正在山林中挖坑埋尸。
正挖着坑,李蛮姜望着对面原本应该站在权力高峰的人,如今却深更半夜穿着粗布麻衣,挥动铁楸,活像被压迫干活,突然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魏留枕淡淡地抬眼望了她一眼:“看来你很喜欢埋人?”
听到此话,李蛮姜连忙疯狂摇头:“大人多虑了,下官很害怕的,只是下官觉得,有大人一身正气,下官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牛鬼蛇神全都通通滚蛋。”
魏留枕动作一滞,平静道:“油嘴滑舌。”
埋完尸体后,他们一道离开村庄,李蛮姜跟在魏留枕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赶路。
他受伤很重,走的也很慢,时不时还要原地休息,不过李蛮姜一直非常有耐心。
只是走了大概有两三个时辰时先,她望着周围的深山,产生疑问:“大人,我们是往外走嘛?”
“不知道。”
前面传来三个字。
“什么?”
李蛮姜立马冲到魏留枕跟前,瞪大眼睛:“大人不识路啊?”
“咳咳……”
魏留枕苍白着一张脸,低咳两声,绕过她缓缓往前走:“总会走出去的。”
李蛮姜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要不大人我们先坐在这里,等他们来寻我们可好?”
魏留枕望了她一眼:“你听见了狼叫声嘛?”
李蛮姜心里一惊,屏住呼吸,隐隐约约还真听见了狼叫声。
“快走快走!我们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话还未说完,下一刻她就僵在原地。
在沉沉夜色不远处,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如今冬寒刚去,春日万物苏醒,饿了一个冬季的狼也会出来觅食。
李蛮姜刚想退后两步,腰间就被一只手抵住。
“你后退,它会冲上来。”
李蛮姜瞬间不敢动弹,僵硬在原地。
魏留枕倒是没有那么慌乱,原本他不明火是害怕有刺客追过来,如今却不能不用了。
他从衣袖中掏出火折子点燃,黑沉沉的夜色突然有了一丝暖光。
那绿油油的眼睛瞬间远了一些,但是却没有离去,似乎是在观望。
狼怕火!李蛮姜眼睛一亮,连忙蹲下身捡柴,只是昨日刚下过雨,柴压根就没干,她捡了好些也没捡到干柴,只捡了一些带着湿气的柴火。
无奈之下,两人蹲在那里点火,眼看狼离他们越来越近,最终还是李蛮姜将身上携带的一点药酒撒上才燃烧起来。
这药酒就是晚间她问阿月阿父要来的,当时给魏留枕用还剩下许多,她觉得或许有用,就一并带走了,没想到此时居然真的派上用场。
火大起来,那狼果然远了一些,只蹲守在那。
李蛮姜望着不远处绿油油的眼睛,握着棍子的手冒着冷烟。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那狼胆子倒是大了些,像是试探他们一样,离他们越来越近,月光下,李蛮姜看清楚这狼的长相。
一双绿油油的眸子闪着寒光,身体庞大,一看就是饿久了,所以才会胆子如此大,连火都不怕。
李蛮姜下意识抓住魏留枕的手臂,紧声线颤抖:“大人……它过来了……”
“我没瞎。”
魏留枕抬眸望她,神色平静无波澜。
望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李蛮姜也不由自主的少了几分害怕:“大人,你是有办法?”
“没有。”
魏留枕拨动手上的木棍。
“那你为何如此镇定?”
“人生在世,生死自有天定,何必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