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果然仁德,承徽刚出事就亲自过来了。”
齐严观低声感慨道,其他两位太医也点头应是。
卫皇后在后宫众人眼前,向来是仁德的,所以风评也很不错,只有在前朝,才会有人一直拿她的出身做文章,以此抨击她。
要不是李蛮姜知晓剧本的话,恐怕此时也会与他们一样相信皇后是个和善的,这一切的背后推手都是她,此时装作一副着急担心的模样,一是为了向后宫人彰显她母仪天下,二是为了不与太子离心,洗脱嫌疑。
李蛮姜刚至内殿,就瞧见太子站在那里,面容寒冰一样冷冽,周围的宫人全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一进去,她就瞧见床榻上素色的被褥上沾了些许鲜血,在青色的宫殿里显得尤为刺眼。
李蛮姜如今只是五品,而其中官职最大的是新晋升的四品右院判,他姓张,在太医院任职已有二十余年,一心钻研医术,并不善于钻营,如今五十余岁才因为捡漏升到右院判。
他脸色一白,连礼都忘了给太子行礼,率先跑到明月旁边开始把脉。
李蛮姜与其他两名太医则又跪地行礼,她如今都已经跪麻了。
“怎么样?”
太子冲到床榻边,紧紧握着明月的另一只手,着急问道。
张院判幽幽地摇了摇头,“娘娘本就胎像不太稳,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孩子当然保不住,李蛮姜望着床榻上的血,就知晓会有这样的结果。
太子神色一震,握着明月的手微微颤抖。
他今日知晓明月差点被蛇咬,就来月下阁找她,想要与她缓和一下关系。
只是他才刚刚到,就瞧见她握着一张布帛,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自他带她入宫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笑的如此畅意过,他刚靠近她,瞥见信封上地字迹龙飞凤舞,一看就出自男人之手。
他刚想上前夺过信,明月就发现他的踪迹,立马将布帛丢入一旁炭盆之中。
如今已经春日,平日里压根用不着炭盆,想来她不是第一次如此与此人通信。
太子疑心乍起,他走近前,刚想一把搂过明月,她却退后一步,笑意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日冷漠模样。
“参见殿下。”
太子知晓今日让她受了委屈,他压下心底疑窦和怒气,温和道:“今日你受委屈了,只是阿月你也知晓,本宫这个太子本就如履薄冰,前朝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御史,天天就抓着本宫的这些小事弹劾,能省一件是一件。”
他一把拉过明月,揽住她的腰身:“我们本就是夫妻一体,你也是为我考虑的是吗?”
明月面无表情:“妾身不敢。”
太子道:“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我这一切也是为了我们与我们将来的孩子,那什么王承徽李承徽的,本宫都不在意,你知道的,本宫只在意你。”
明月陡然转身,眼里怒气冲天:“她们入宫,也是殿下的人,她们一辈子都要困在这后宫里,殿下不在意她们,又为何要纳入后宫。”
她和这些女子又有什么区别,一入后宫,只能仰仗眼前男子的宠爱,这后宫渐渐将她们囚禁在深宫之中,这虚无缥缈的宠爱又能保留多长时间?
太子松开腰间的手:“你到底在矫情些什么?本宫都已经弯下腰,丢下面子来哄着你,你却斤斤计较。”
说完,他指着一旁的炭盆:“你刚刚又是在与哪个奸夫在通信?本宫告诉你,本宫的容忍度是有限的,告诉本宫究竟是谁?”
明月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的摇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宫有无胡说,你别以为毁灭证据就行了,行啊!你不说,本宫自有办法知晓。”
“来人,把这月下阁所有的宫人全都拿下,严刑拷打,直到有人招供再说。”
听到此话,明月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瞪大双眼:“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是你与我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她从前也是贱籍,连这些宫人的地位都不如,眼前这人却将这些人的性命视如草芥,他以前口口声声说的不介意自己身份,但潜意识里却还是存着阶级差距。
太子站在那里,不为所动:“你自己亲口告诉我,我就放过他们。”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道道哀嚎声响起,月下阁的宫人与宫女被禁卫拉下去。
“娘娘救我!”
她身边伺候的另一个贴身宫女秋莹被两名禁卫拉下去,她一边挣扎,面色惊恐。
夏乌虽然背叛了她,但秋莹一向对她比较和善,在她刚进宫时,教会她很多宫廷礼仪,让她多次免于尴尬境地。
在她被其他妃嫔与皇后娘娘刁难时,她总是第一个跑去找太子殿下救她,还安慰她。
明月抓住太子的手臂,满脸泪水,苦苦哀求道:“殿下你放过秋莹吧!还有其他人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妾身错了,都是妾身的错。”
那信是兄长的,由李蛮姜偷偷带来,其他人根本不知情,她不想说出自己与兄长的关系,她的身份只会成为他的诟病。
太子一脸怒容,双眼似要喷火,神色看起来前所未有的凶恶。
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自己心爱的女人心里却有另外一个男子,顿时愤怒气冲脑门,手往后一挥,将身边的人挥开。
明月本来就将全副身心放在秋莹身上,陡然的力道让她往后倒去,脚下一滑,她直直地倒在地上。
肚子传来一阵剧痛,她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素白的裙子上染上斑斑鲜血,鲜红的血顺着裙子淌在地板上。
张右院判摇摇头道:“娘娘如今险象环生,滑胎没有完全滑掉,如今正需要熬制滑胎药,将身体里剩余的东西流干净才行。”
“那还不快去熬!”
太子一脚踢在张右院判身上。
张右院判连滚带爬往外跑去,李蛮姜与其余两名太医大气不敢出。
床上的人突然惊醒,第一眼就是看到眼前的罪魁祸首。
她虚弱道:“我的孩子呢?保住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