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在第二日震惊朝野,宫中被杀之人高达几百余人,然而对外只宣称只说是因为有匈奴刺客昨日进宫刺杀,陛下被刺客伤到。
陛下受伤后一怒之下下令追杀刺客,宫中死的那些人都是刺客同伙,当今陛下一大早就离开长安,搬去了甘泉宫,说是养伤与避暑,朝中则暂交给太子监国。
昨日死伤颇多,长安百姓不知,但宫里确实一片低迷沉重,其中死的还有太子的姬妾,名叫明月,只是无人在意这样的小角色,宫中人只都在讨论挡住盛宠一时的陈昭仪,因为巫蛊之术全宫被屠杀的事。
什么都不知晓的百姓自然看不透其中真相,只是聪明一点的人就能看出门道,宫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在这一场洗刷刺客中,最受打击的莫非如今的燕王赵远墨,他的生母便是陈昭仪,竟然也被认成刺客同党一并被屠杀,就连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
燕王府得到这个消息的赵远墨,当即就要出府去寻赵之枢问个清楚。
“不可能!本王母妃怎么可能是刺客同党!我要去问父皇,他为何要杀了母妃!”
他将双拳捏的咯咯作响,怒吼道。
只刚踏出一步就被身旁的良工死死抱住大腿,哀求道:“殿下,殿下,陛下如今已经去了甘泉宫,殿下作为皇子,没有陛下的命令不能出长安,宫里的人已经传来了娘娘死亡的真相。”
“告诉我!”
赵远墨赤红着眼抓着良工的肩头。
肩膀传来剧痛,但良工一声不敢哼,将事情的原委告知。
原来是陛下昨夜做梦,醒来后吐血,身子也不舒服,陈昭仪鼓弄巫蛊之术被陛下正好撞上,触碰到陛下逆鳞,所以全宫的人便丢了性命。
要知晓当今陛下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巫蛊之术,轻则全家抄斩,重则诛灭九族,如今只是杀了陈昭仪,未曾殃及到大殿下已然不错。
一旁的幕僚崔拜见他听进去,也连忙上前谏言道:“是啊,殿下,倘若殿下要去找陛下对峙,只怕会被原本就生性多疑的陛下以连坐之罪对待,娘娘一定不希望您也去涉险。”
听了他们的话,赵远墨也逐渐恢复理性,他踉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里充斥着怨恨。
“那你们告诉本宫究竟应该怎么做?这暴君对我与母妃如此狠,丝毫不顾及与母妃的昔日之情,这仇我一定要报。”
听到他的话,崔拜眼皮一跳,连忙劝道:“殿下慎言,隔墙有耳,如今我们还需徐徐图之,陛下如今让太子监国,此刻殿下最大的敌人是太子才对。”
赵远墨瘫坐在凳子上,闭了闭眼,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此刻的魏府。
魏留枕正守在床前,床榻上躺着的正是宫中已死的明月,不,她如今已经不是明月了,而是魏醒枝。
“她究竟何时才会醒过来?”魏留枕望着昏迷的魏醒枝,问道。
一旁站着的老大夫摸了摸山羊胡,慢条斯理道:“年轻人不要着急,这药效还未过。”
魏留枕给她的药正是出自眼前这老大夫的手中,他是魏留枕费了很多精力才从人间寻来的大夫,名唤鬼先生。
鬼先生正打算离开房间,眼前就有一道身影挡住。
远山居高临下望着眼前的小老头,道:“小姐还未醒过来,鬼先生还请莫离开。”
“哎,当初可是你们求着让老夫我来的,怎么,现在才刚用完就这副态度?老夫我不干了,出去就说你魏留枕仗势欺人,竟然欺负我这么一个可怜的小老头……”
这鬼先生直接坐在地上开始耍赖,话也没停,一直叨叨叨。
魏留枕揉了揉眉心:“你再聒噪一句,我就让远山把原本承诺给你的玉液醉给打翻了。”
他是派人到处打听知晓这鬼先生是个酒鬼,所以才托赵寒墨在宫里给他带出几坛宫外人从未尝过的珍稀玉液醉去吸引他。
果然这鬼先生原本还高傲的很,待闻到这酒味,又是他从未喝过的,被勾引的找不着北,也跟着一路来了长安。
听到这话,鬼先生立马闭嘴,从地上爬起来,嬉皮笑脸:“既然你们想要她早些醒,老夫我也是有法子的。”
说着,他把手伸进自己胸前,开始掏东西,手拿出来时,手心俨然躺着一条活蜈蚣。
远山霎时瞪大双眼,这什么奇葩,竟然在身上装活蜈蚣!
“拿错了,嘻嘻。”
鬼先生将蜈蚣放在一旁桌上,又将手伸进胸前,继蜈蚣后,他还掏出啃了一半的鸡腿、毒药、胡饼、银针等乱七八糟的玩意。
“你到底还想不想要那剩下的几坛酒?远山,出去砸了它们。”魏留枕没了耐心,冷声道。
“是。”远山抱拳,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等等……别砸老夫的好酒,你们回头看嘛!这女娃子醒了。”
魏留枕与远山齐刷刷回头,床榻上的女娘睁着一双眸子,正含笑望着他,见他望过来,轻声道:“阿兄。”
魏留枕眼神柔和下来:“阿枝,你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听着阿枝这两个字,魏醒枝恍惚了一下,随后又摇摇头:“我无事。”
说着她从床榻上坐起来,打量起四周的环境,眼里带着一丝欣喜:“我终于离开了那里,真好。”
魏留枕:“你自由了,明月已经死了,从今日开始,你只是魏醒枝,我魏留枕的妹妹。”
听到明月两字,魏醒枝眼神逐渐黯淡下来,这些时日,她虽是装病,但他却从未来看过自己,她也慢慢把对他的感情放下,从今日起,她与他各自欢喜,再无瓜葛,她要过自己的生活去了。
魏留枕见她疲惫的很,遂起身道:“你好好休息,阿兄先出去了。”
他刚想转身就发现自己衣角被人拉住,他顺着手看过去,见到一双清澈的眸子,笑道:“怎么了?”
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要他做什么事时就拉着自己衣角,就拿那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