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留枕坐在一旁,望着躺在榻上的少女,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脸,低声道:“自从离开长安,你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松开手,他掀起一旁的车帘望向身后逐渐远去的香云楼,目光微深。
李蛮姜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她揉了揉发晕的头,刚想要起身,就瞥见不远处坐着的一道身影。
烛火明灭中,他坐在桌边,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在看。
她刚放下手,就发现自己居然换了一身衣裳,原先的那套蓝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白色衣衫。
“大人?”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魏留枕放下手中竹简,转头望向她,脸背对着烛光,神色不明。
“你可知你今日做了些什么?”
“大人,我知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擅自带公主出去了。”李蛮姜伸出四根手指,对天发誓。
这认错的态度太快,让魏留枕原本想教训的话卡在喉咙不上不下,他眼前这小女子的行为气笑了。
“还有下次?”
“没了没了!没有下次了。”
她偷偷望过去,见他并无发火的迹象,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她总觉得自己躺在床上,他坐在那质问自己,这种气氛怪怪的,好似她是那不着家的丈夫在外面寻花问柳被逮住的错觉,莫名心虚。
她走到他对面坐下:“大人......”
“嗯?”对面的人拿起书简继续看,没有回答她。
“我的衣裳是谁换的?”
他抬起头,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希望是谁换的?”
李蛮姜:“......”
这话要她怎么答,难道说是他,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是女子的身份,想来可能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了。
她不想细究了,这样细究下去只会让两个人都变得尴尬,她摆摆手,“算了,随便谁吧?我饿了,我要出去找些吃的了。”
人才刚转身,手腕突然传来一道力量,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
她的腰被一只手牢牢的桎梏住,动弹不得。她心里“咯噔”一声,竟然没有挣脱开。
魏留枕捏着她的下巴,声音中带着一丝戾气:“随便谁?”
李蛮姜挣开他的手,转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大人不是知道我是女子的身份了吗?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大人自重,而且......”
她话还未说完,眼前的人突然低头,俯身吻了过来。
在温软湿润的唇贴上来的刹那,李蛮姜脑中突然炸了,心脏狂跳起来,她猛地伸手将人推远,一时间手足无措,她看也不看眼前男人的反应,转身夺门而出。
远山端着一碗白粥,险些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撞上,他一个瞬移,躲了过去,正打算问几句,就见人已经跑下楼。
他走进屋内,看到的便是大人站在那里,修长的手指还放在自己唇上,似乎在神游。
“大人,粥来了。”
魏留枕:“放那吧!”
远山:“大人,那李医官咋啦?跟见鬼一样。”
魏留枕:“或许是饿了吧!”
饿死鬼也是鬼,这倒也有几分道理。
又过了两日,雨已经完全停了,队伍也重整旗鼓,踏上继续东行的和亲之路。
不像以往和程义他们并肩而行,李蛮姜骑着马远远地跟在队伍后,她现在压根不想见到他。
她原本想去找公主的,但因为前两日的事,王嬷嬷防她防的跟贼一样,压根不给她接触公主的机会。
打听了一下公孙止,才知道他竟被公孙大人打的屁股开花,如今还躺在马车里哀嚎。
她便一个人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眼不见为净,她现在不想见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说曹操曹操就到,讨厌谁谁就来,魏留枕正驾着马往她的方向走来。
李蛮姜不想见他,立马就驾马去公孙止的马车,一骨碌钻进去。
趴在软榻上的公孙止与她面面相觑,立马拿过一旁的被褥盖上自己的身体,白了她一眼,将头撇向一旁,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原本李蛮姜以为自己进马车后,他不会再找自己,却没料到他竟会骑到马车旁。
“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李蛮姜抱胸,冷哼一声,也不说话,正好瞥见原本躲着自己的公孙止好奇的眼神。
“不就是......
外面又响起他的声音,害怕他说出事实来,如今这旁边还有个八卦的,李蛮姜连忙扬声打断他。
“我没生大人的气,大人去忙吧。”
口是心非,倘若不生他的气,怎么会躲他好几日,原本他想着等她气过了就会如往常一样,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只是才出发一两个时辰,他就有些不习惯了。
他正打算再说什么,前面传来马蹄声。
远山驾马过来:“大人,不好了,程义不见了,还有他带领的一队人马,属下去打听了一番,听人说程义想要回去杀官驿的那群人,说他们是土匪,压根不是官兵。”
“愚不可及!”魏留枕怒斥道。
“你马上派一些人回去找他,务必要将人抓住。”
“是。”
听着他驾马离开的声音,李蛮姜松了口气,旁边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
“你到底是魏大人的什么人?我从未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和善。”
“我是他爹。”李蛮姜白了他一眼。
“你骗我,你看着比他小,怎么可能是他娘,我又不是傻子。”
“是真的,我其实已经四十多岁,但是我就喜欢年轻人的皮,看到顺眼的,我就去扒掉他的皮披在我身上,这可是我青春永驻的秘密,你千万别说出去!”
李蛮姜阴恻恻地笑道,紧接着上下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你这副皮囊也不错,等我用腻了身上的这副,我就去扒你的皮。”
“啊啊啊啊!我不要。”
公孙止怒嚎一声,连滚带爬就要爬出马车。
李蛮姜伸手把他拉回来,威胁道:“好好躺着,不然我现在就扒你的皮。”
公孙止麻溜地躺回原来的位置,警惕地盯着她,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被眼前的妖怪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