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时,万婆婆将一把用花编织而成的扇子递给赵辞盈。
“这是我们扶余成亲的习俗,公主拿着花扇挡住脸即可,一定要等到婚房,世子亲自揭开。”
在她千叮咛万嘱咐下,赵辞盈接过扇子,双手举起,放在面前,遮住脸庞,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外走去。
门口站着的是身穿一袭红衣婚服的鲜于尔尔,他负手站在那,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从赵辞盈的角度低头看去,只能看到一双穿着鹿皮靴的脚。
两人并肩前行,在洋洋洒洒的花瓣雨下,一步步朝驿馆外面走去。
出了府门,门外停着大红色的婚车,车帷上是金粉制成的喜字和如意纹路,四角各放着一簇簇鲜花。
鲜于尔尔走到婚车旁,转身朝向赵辞盈,伸出手,示意她先上车,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赵辞盈一愣,迟疑了一瞬,才将手搭上去,他的手一片冰冷,触之让她心底一颤,她迅速的踏上婚车坐好,活像是后面有人追赶一般。
鲜于尔尔收回手,放在嘴边低咳一声,也一同上了婚车,两人正襟危坐,不敢乱动。
婚车四周只有一些红纱挡着,他们只要一动,周围的百姓都会知晓,而且这婚车要在乌城巡视一圈,接受百姓的祝福,然后再驶入王宫进行仪式。
在百姓的欢呼声和敲锣打鼓,婚车缓缓前行,老百姓们伸长脖子想要瞧清世子妃的模样,奈何有层层叠叠的红纱,倩影若隐若现,加上又有花扇,无人能看见世子妃的真面目。
一直举着花扇,赵辞盈手有些酸,刚想动一动身子让自己放松一些,旁边的人就出声了。
“公主很累吗?我帮你举一会。”
鲜于尔尔说着就要伸手帮她拿住扇子,然而刚伸手就被她侧手挡住。
“不用了,你身子不好,不宜劳累,区区花扇而已,也不重,我可以的。”
鲜于尔尔感到有些好笑,伸手抢过她的花扇,替她挡住,道,“我的身子也没坏到这个地步,只不过是举一会花扇而已,要不了命。”
“可是......”赵辞盈还是有些担忧,他看着风一吹就倒,她怕他劳累的等会举办仪式时晕倒怎么办?
似乎是看穿她的担忧,鲜于尔尔问道,“刚刚公主也是因为担忧我的身体,才上车上的那般快?”
赵辞盈:“我见你平日里都要吃药,又老是咳嗽,我身体倍棒,自然要多照顾你。”
“照顾我?”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说过要照顾他这种话,从小他的母后就经常对他说,他是扶余未来的大王,一定要认真读书,不让父王失望,他身边的人都以他为首,凡事都依靠他,拿他当未来的王对待,他身上的担子永远都是自己扛。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说要照顾他的人,还是一个天真的小公主,他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然而说出的话却温柔极了。
“那就多谢公主刚刚的照顾了,眼下就让我来照顾照顾公主。”
听到他这话,赵辞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里奇怪,她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就举一会,等会我自己来。”
婚车缓慢驶过一圈,慢慢悠悠往王成而去,一进王城,身旁百姓的喧嚣顿时被隔绝在后面。
李蛮姜并未随着婚车一道巡游,而是在他们巡游之际,坐着马车就往王城而去,马车上除了她还有公孙止。
公孙止趴在窗户上看着热烈的百姓,感叹道:“虽然最开始我不喜欢这个公主,但是这一路她让我慢慢改观,如今我真的拿她当朋友,她就要离开我们了,我心里还怪舍不得的,你呢?”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的,即便再舍不得也没有法子。”
李蛮姜望着远去的婚车。
“你倒是看得开,我们从长安出发到乌城,中间足足花了差不多三个月,想要再见,谈何容易。”
李蛮姜:“是啊!”
“......”
气氛有些低沉,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了会,马车响起“叩叩”声,隔着车门,传来一道低声。
“阿姜?”
是魏留枕。
李蛮姜掀开帘子望过去,正好望进一双漆黑的瞳孔,这双眼睛清冷,没什么情绪,不过对于看习惯的她来说,反倒觉得很开心。
默默往马车角落里缩的公孙止,闭上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饿了吗?”他问道。
“不饿,早晨万婆婆带了吃食来,我与公主她们一道吃过了。”
“哦。”他眼皮垂下。
李蛮姜开始打量眼前的人,他骑着马,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在她印象中,他并不是会莫名其妙找自己说话的性情。
“其实刚刚万婆婆给的吃食不多,我只吃了一点点,眼下还是有点馋的。”
说着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放在眼前比划了一下。
默默翻白眼的公孙止,他看见她明明吃了三块糕点,一碗羹,还有一份牛肉,真是说谎话不打草稿。
魏留枕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递到她跟前,“刚刚路上看到有卖糖葫芦的,便买了一串。”
“哇!”李蛮姜惊喜拿过,“我好久没吃过糖葫芦了。”
这声音造作的让角落的公孙止一阵恶寒。
“待会还需要站很久,你先在马车里好好休息,我去看顾公主去了。”
留下这句话,魏留枕就骑马转头而去。
李蛮姜放下帘子,举着手里的糖葫芦发呆。
“你发什么呆呢?不是好久没吃过糖葫芦吗?赶紧吃啊!”公孙止阴阳怪气道。
李蛮姜:“闭嘴!”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确实还撑得紧,不过她也不想让他的一番好意落空,毕竟这可是第一次他给自己买糖葫芦。
她咬了一颗下来,一股酸酸甜甜瞬间弥漫口腔,她的心也跟着酸甜起来。
其实越来越了解他之后,她就越来越喜欢他,怎么办?谁能拒绝一个人的全心偏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