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王府
将近入冬的天气,空中灰蒙蒙一片,让人心情格外的压抑。
禄王府的大门外,门头上挂起了白灯笼。
正堂
禄王妃:倪云茉,现年四十八岁。
倪云茉身穿丧服,披麻戴孝,泪眼婆娑的慢步走进门来,打量一番布摆妥当的灵堂……
倪云茉流着泪喃喃细语道:
“王爷!……当年……我懵懵懂懂时……被选做太子侧妃……进入东宫……南宫煜烨……也就是南武帝……虽然按照祖制……选了一个正妃和四个侧妃……可是却从来不去和我们任何一个人说话……”
“我们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后来南武帝,直接把我们四个侧妃……去除封号……指婚给三个王爷和一个将军!……”
“那年……我才十四岁!……”
“千里迢迢的跟着王爷,来到南临,从此与父母相隔千里!”
“王爷对我礼遇有加,可我总觉得……王爷对我似乎太过于客气,真是应了:相敬如宾!”
“王府里的家仆,南临的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说着闲言碎语!”
“他们说:一个戏子,竟然能当王爷,还能娶到朝廷重臣的千金做老婆,真是应了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我从未把那些话放在心里过,因为我觉得,那些人是嫉妒你。”
“我的夫君多好啊!”
“相貌俊美,温文儒雅,许多人都称赞,夫君的花旦扮相,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就连我……都不及夫君好看呢!……”
“我们的儿子……他的相貌取了你的好,长得也十分的好看。”
“而且烈尧很长进,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马了!”
“夫君!……你怎么如此想不开……竟然要横剑自刎!……”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南临戏院的所有戏子,从门外走进来跪下道:
“拜见禄王妃!”
倪云茉用衣袖擦去泪水,转身看着所有人道:
“大家都起来吧!”
所有人道:
“谢禄王妃!”
倪云茉看着穿浅色长衫的一个老者问道:
“李掌柜,你可知道……禄王到底因何横剑自刎?……”
南临戏院的掌柜:李宝强,李健。
李宝强道:
“昨天晚上,城主府的一个家仆,拎着一个食盒,去戏院里找禄王殿下。”
“我们听说,他是城主府的人,便没有阻拦,让他去禄王殿下看戏的雅间里寻找。”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禄王殿下自己走出来,去后台化妆。”
“那个家仆却坐在,禄王坐过的位置上看戏。”
“禄王让阿翔扮成:项羽,自己扮成:虞姬。”
“因为平时禄王也有看得兴起,自己登台唱戏的时候,所以我们不疑有他,配合着演了这一出:霸王别姬。”
“可……谁也没想到……禄王殿下……唱戏时拿的两把剑……其中一把竟然是真的!”
“而禄王殿下……就是用那把真的剑……自刎了!……”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禄王是按照戏曲里的情节,自刎倒在地上。”
“可是有看客看到……禄王殿下鲜血淋漓不止……这才发现……似乎不太寻常了!……”
“当我们去禄王看戏的雅间,寻找那个家仆时……那个家仆……也不知去向了!……”
倪云茉难以置信的道:
“怎么可能?……启丰和烈尧……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呢!……”
“烈尧自从十三岁那年去丽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么多年来……都是启丰在人前人后的照应着我们夫妻俩人!……”
“那个家仆怎么回事?……”
李宝强道:
“禄王妃!……城主……已经和皇叔结盟了!……”
“皇叔娶了,城主夫人那边的表妹。”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城主为了表示,与皇叔结盟的诚意,所以派人去劝说禄王殿下,自刎谢罪!”
倪云茉疑惑的问道:
“为何要自刎谢罪?”
“我夫君何罪之有?”
李宝强道:
“禄王妃恕罪!……大司马一手遮天,谋害未出世的小皇子,致使国母因此丧命!”
“而且还把皇上,软禁在盘龙殿里。”
“大司马是何居心,天下百姓都已经很清楚了!”
“原来大司马,先前对皇上的忠诚,竟然是迷惑旁人的幌子,实际上自从皇上迁移到云端,就已经落入了大司马的掌控之内。”
倪云茉道:
“那又如何!当今皇上懦弱无能,我儿才智过人,为何不能执掌乾坤!”
李宝强道:
“禄王妃!……我等敬重禄王殿下的人品,所以才来直言相告!”
“我们虽然是戏子,但也知道忠君爱国!”
“禄王殿下之所以会自刎,其实不能怪城主派人去说了什么。”
“怪只怪……禄王殿下……竟然拥有张烈尧这样的儿子!”
“禄王殿下或许是因为羞于面对世人,所以才选择自刎谢罪吧!”
倪云茉喊道:
“休得胡言!……烈尧没错!……”
李宝强沉声道:
“禄王妃!……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等也只好……送你去陪伴禄王殿下了!……”
倪云茉睁大双眸看着那些戏子问道:
“你们要干什么?”
李宝强道:
“送你去陪伴禄王殿下!”
李宝强说完后,招了招手,身后的戏子走上前来两个,拿着一条白绫,迅速把倪云茉的脖子缠绕起来,左右用力拉紧……
倪云茉睁大双眸,想要挣扎反抗,但意识逐渐模糊了!
城主府
一个家仆着急忙慌的从街上跑回城主府,径直往正堂里跑去……
月邵华、月启丰,以及全家人,陪着南宫磊玄一干人等,坐在正堂里品茶聊天……
家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城主!……荣王殿下!……不好了!……禄王殿下昨天晚上……在南临戏院的戏台上……自刎了!……”
所有人惊呼疑问道:
“什么?……”
家仆道:
“还有……禄王妃……今日早晨……悬梁自尽了!……”
“南临戏院的人……在禄王府……帮忙料理后事……”
“奴才在街上……遇到南临戏院的一个人……他们说的话……让奴才有些疑惑……”
月启丰问道:
“他们说了什么?”
家仆道:
“他们说……城主大义!……为了皇上和黎民百姓……竟然选择……与张烈尧断绝关系,和皇叔结盟……实在是让人敬佩!……”
月启丰疑惑的问道:
“这是何意?”
家仆摇头道:
“奴才也不知道啊!”
月启丰道:
“我去看看!”
月邵华道:
“我随你一起去吧!”
“辰瑜是我的贤弟!”
“墨川离开人世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辰瑜,担心有人会欺负他。”
“邵熙去出家之前,也来叮嘱过我,让我照顾好辰瑜!”
“可是如今……哎!……”
“让我如何去九泉之下面对墨川!”
“如果邵熙云游归来……我要如何向邵熙交代!……”
月启丰道:
“父王不要着急,我们先去看看再说吧!”
月邵华抹着眼泪道:
“好!……我们快走吧!……”
南宫磊玄站起来,移眸看着姜闵恒问道:
“军师,我们是否可以去看望一下,禄王殿下和禄王妃?”
姜闵恒站起来道:
“禄王殿下心性善良,乐善好施,经常接济穷苦百姓,收留孤儿培养成为戏子,给以谋生之道。”
“虽然张烈尧恶行,但也可分开相待!”
“贫道陪着皇叔去吧!”
甘允琦站起来道: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也去吧!”
南宫磊玄点头道:
“好吧!”
云端
皇宫
仙居殿正殿
一个士兵急步走进来跪下道:
“启禀大司马,禄王殿下在南临戏院的戏台上自刎了!”
原本坐在主位上的张烈尧,呆愣的看着士兵惊呼疑问道:
“什么?”
士兵道:
“禄王妃……在次日早晨……悬梁自尽了!……”
张烈尧颤抖着声音问道:
“怎会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烈尧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模糊了双眸,难以置信的看着士兵。
士兵道:
“南临城主……以南临城主夫人的表妹……与南宫磊玄结为姻亲……以此结盟……共同对付……大司马……”
“南临城主……为了表示诚意……派人去找禄王殿下……把大司马的罪行……逐一说给禄王殿下听……禄王殿下……自己觉得……羞于面对世人……所以选择……再扮上戏装……唱完一曲……然后……横剑自刎!……”
张烈尧跌坐在主位上,睁大双眸看着前方,任由着泪水冲刷脸颊……
张烈尧摆了摆手道:
“你下去吧!”
士兵道:
“是!”
士兵离去后,正殿里变得异常的寂静……
张烈尧感觉,自己似乎被天下抛弃了一般!
张烈尧脸上泪水犹在,却浮现一抹邪笑道:
“既然天下人将我抛弃了,我又何必在乎天下人!”
张烈尧把泪水擦去,缓和了一下心情,看着门外喊道:
“福安!”
福安走进来拱手道:
“大司马有何吩咐?”
张烈尧道:
“去把蒋易诚将军请来!”
福安道:
“是!”
蒋易诚,蒋忠,现年四十六岁,乃是南文帝时的禁军统领:蒋哲晖,蒋明,之长子。
蒋易诚走进门来跪下道:
“末将拜见大司马!”
张烈尧道:
“蒋将军请起!”
蒋易诚道:
“谢大司马!”
张烈尧道:
“据我所知,南临城里没有招募守城官兵,仅有县衙和府衙的士兵可供调遣。”
“但南宫磊玄一干人等,仍然还在南临城里,所以你也不可掉以轻心!”
“我给你十万兵马,立即前往南临。”
“即使不能把,南宫磊玄一干人等歼灭,也要把月启丰全家人都杀了!”
蒋易诚道:
“是!末将领命!”
张烈尧叹息道:
“哎!……原本……我是最不想与月魏开战!……可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不想见到他……所以……只好有劳蒋将军了!……”
蒋易诚道:
“能为大司马效命,是末将的福气!”
张烈尧道:
“好!……你去吧!……”
蒋易诚道:
“是!”
南临
北城门外乱葬岗
南临的习俗,不管身份贵贱,死去的人都要埋葬于此。
其实很多坟墓都修建得很好,仅有那些外乡人,还有那些穷苦的人,才会草席裹身随意掩埋。
甚至有一些人家,对待家仆和丫鬟的遗体,只是随意派人运到此处抛尸荒野。
所以在坟墓之间,时常能看到一些,未曾掩埋的白骨。
月邵华、月启丰、南宫磊玄、姜闵恒,以及所有相关的人,全都站在坟墓旁,目视着张辰瑜和倪云茉的坟墓。
暗飞星由远至近轻功飞跃而来跪下道:
“启禀皇叔,三百里外发现张烈尧的大军,朝着南临而来,领军之人乃是:蒋易诚!”
月启丰惊呼疑问道:
“什么?……怎么可能?……”
南宫磊玄道:
“暗护卫,你起来再说吧!”
暗飞星道:
“是!”
暗飞星站起来……
南宫磊玄问道:
“大军有多少人马?”
暗飞星道:
“回皇叔,大军足有十万兵马,行军速度很快!”
姜闵恒道:
“现在当务之急,我们必须立即回到城里,做好迎战准备。”
月启丰点头道:
“好!”
所有人迅速往南临城里走去……,
城主府
正堂
所有人各自坐在一方桌前……
姜闵恒问道:
“南临城主,请问南临有多少兵马?”
月启丰道:
“我没有想过要打仗,所以除了府衙和县衙的衙役和护城官兵,就没有其他兵马了!”
南宫磊玄担忧的问道:
“那该如何是好?”
姜闵恒叹息道:
“哎!……大军来袭,兵马不够,恐怕只有向上天求救了!……”
所有人呆愣的看着姜闵恒……
姜闵恒笑了笑道:
“哈哈……张烈尧恶行天怒人怨!……南临没有招募兵马以他为敌,他竟然派兵马来犯!”
“这明摆着,是不把黎民百姓放在心里!”
“贫道欲向天宫借一场雪,作为抵抗张烈尧大军所用。”
“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月启丰笑着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姜先生说笑了!……”
“南临从未下过一场雪,别说我没有见过南临下雪,就连我父亲也未曾见过!”
月邵华拱手道:
“姜先生!……南临确实从未下过一场雪!……虽然此时乃是冬季,今年确实比往年冷一些,但也不至于下雪的!……”
“张烈尧乃是南临出去的人,想必也是知道南临从不下雪,所以才会在冬季派大军来袭!”
姜闵恒道:
“贫道当然知道,南临从未下过一场雪。”
“所以并不期待,老天会自降大雪。”
“而是自己登坛作法,祈求天宫给南临,降下一场大雪。”
南宫磊玄呆愣的看着姜闵恒,脸上带着笑容迟疑的道:
“军师!……登坛作法……道家常有……可……向天宫借一场大雪……实在是……”
姜闵恒看着南宫磊玄问道:
“皇叔不信贫道?”
南宫磊玄脸上带着笑容道:
“我怎么可能不信任军师!……只是……借雪一说……实在是闻所未闻……所以有些……难以置信!……”
姜闵恒道:
“其实据贫道所知,南临城主应该是有些兵马的,只是兵马藏于暗处,有些不为人知罢了!”
“张烈尧大军将至,南临城危在旦夕,可是城主却不忍心与张烈尧正面交锋!”
“南临城主,不如用这场雪,来与贫道赌上一赌。”
“如果贫道把雪借来,那就说明,城主与张烈尧的情谊已断,从此以后只可兵戎相见,再无兄弟情深!”
“如果贫道借不来雪,那就说明……或许是我们错了……那我们即刻离去……不再搅扰南临城主!……”
月启丰惊讶的看着姜闵恒,没想到姜闵恒竟然知道,暗中招募兵马的事,难道姜闵恒真的是能掐会算的高人?
月启丰思索着点头道:
“好吧!”
“那姜先生要如何作法?”
姜闵恒道:
“有劳城主请几个,会建造房子的匠人来,贫道要在大军到来之前,在南临城的中央之地,搭建好一个八卦阵坛。”
月启丰点头道:
“好!”
月启丰抬头看着门外喊道:
“管家!”
管家走进来拱手道:
“城主有何吩咐?”
月启丰道:
“你速去找几个,手艺最好的工匠来。”
管家道:
“是!”
管家立即出府,去寻找匠人……
姜闵恒道:
“劳烦城主,再找十六个童子来,协助贫道做法。”
月启丰点头道:
“好!”
所有人对姜闵恒借雪一说,都表示怀疑,包括南宫磊玄也不太相信,姜闵恒真的能借来大雪。
城主府为南宫磊玄,准备的厢房里。
南宫磊玄和姜闵恒,隔着一方茶桌而坐。
南宫磊玄欲言又止的道:
“军师!……此刻……如果飞鸽传书……让云城的将军……派兵来解南临之围……或许还有转圜之机……”
“就算不顾月启丰的死活,也不能看着南临城里的百姓受苦啊!”
姜闵恒给自己和南宫磊玄,各倒了一杯水,唇角带着笑容道:
“皇叔放心吧!……贫道必定能为南临,借来一场大雪,而且……还是一场暴风雪!……”
南宫磊玄脸上带着笑容摇头道:
“除非军师是神仙,怎么可能向天宫借来大雪!……而且……还是暴风雪!……”
姜闵恒笑了笑道:
“哈哈……皇叔遇见贫道的时候,不是一直以为,贫道是仙人吗?”
南宫磊玄笑着道:
“哈哈哈……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此事关系重大……所以……哈哈哈……好吧!……好吧!……我相信你就是了!……”
姜闵恒道:
“多谢皇叔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