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北面,路边第一个村子是崔坎,我们看着那小小的标牌,算着走了多少路了,好像不到十里。
田凤荣问我徐丽艳是不是这个村的,我说是,还偷偷的跟她说,“任洪敏,就是那个靠南墙最后一排的大个子男生,他也是。”说完,我们俩都笑了。
“人家离县城真近!我们班也有崔坎的。”安美荣说,我们点头表示认同。
继续往北走着,太阳不再像最初的浓烈,些微有了点风;我们几个偶尔在路边捡几根槐树的带梗的叶子,然后盲猜小圆叶的数是单数还是双数,由一个人在一个个的把小圆片给揪下来了,猜中的人会兴高采烈;原来我们可以如此的简单快乐!
后来看到一个岔路口,大家又开始盲猜是通向哪里的,可惜我们都不清楚,不知道所谓的正确答案。
一路继续往北,路两边田野里收秋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甚至能闻到花生特有的香气。
“你们说,县城附近不收秋吗?怎么听不到(本地人管鼻子闻味也叫听)花生的味道?”安美荣有个疑问。
“我听我们班崔坎的同学说,他们大部分都种水稻,种花生的比较少。”我跟她解释。
“对,我也听过,说安家河东面很多村靠近河,都种水稻,除了交公粮,剩下都是自己吃,他们那边都有粳米吃的。”安凤山也说了他了解的。
“哦,还是咱们那边好,啥都种,唉,但不种小麦和水稻,没有米和面吃。”田凤荣开玩笑。
其实很早之前,我们那边也种小麦的,地震后才不种的,因为要打机井浇水。现在承包到户,更没人种了。
我们边走边说话,转眼就到安家河的路口,后面有几个男生跟了上来,走近一看,有我们班的蒋孟山,还有一个好像也是班里的,不过不认识。
“班长,你们也走回来的啊?”蒋孟山打招呼。
“嗯,你们也是啊。”我们几个相互点头,彼此打着招呼。
男生们走到一起,去聊了,我们三个女生在前面继续走着,说着我们自己的话题。
“班长,来,这个人你不认识吗?”蒋孟山喊我一声。
我停下来,跟他们汇集到一起,“谁?哪个?”
蒋孟山指着两个男生,我看一眼,“咱们班的啊,我知道啊,你们附近的吗?”
蒋孟山一笑,“你们村的,你不认识?”
我很疑惑,看着那两个男生,一个很高很白很瘦,一个有点矮很白,不过都不认识。
“我叫孙强,在小学校附近住。”那个有点白有点矮的男生主动说。
“哦,你初中在哪里上的?”怎么就发觉我就没任何印象呢。
“我在西刘庄啊,不过我是四班的。”孙强解释。
“哦,我在一班,西北角住。”我们俩点点头。
“你们村很大吗?都不认识?”蒋孟山的那个伙伴问,旁边那个很高很白很瘦的男生点头。
“对,村子很大,二十多个生产队,我们村以前有小学也有中学的,你说大不大?”孙强很爱说。
那俩人恍然大悟状。
“叔,你不是说你们走路上学,都没碰到过吗?”那个瘦高白的男生管孙强叫叔,不过我也没啥惊讶的,我还有叫爷爷的本家呢,那个人也是我同学,五年级的时候是二班的。
我们几个人汇集到一起,继续往北走,过了安家河那个路口,路东边还有一个小村,叫崔庄的,路过的时候,可以听到村里的鸡鸣狗叫,还有孩童的哭闹以及大人的嘶吼。
几个人面面相觑,无言。
很快就到了田家庄那个路口,他们几个人朝我们挥挥手,然后沿着小路左转了,我遥望着曾经熟悉的小村子,心里多了怅然,田家庄,再见。
蒋孟山和他那个伙伴,聊着他们的熟悉的话题,而我和孙强,则沉默的很多,不过那个侄子,我只是看着面熟,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故意寻找话题,孙强跟我说,“班长,你记得孙立荣不?”
我歪头看他,“认识啊,你们亲戚?”都姓孙,都在学校附近居住,按理似乎有亲戚关系的。
“孙立荣是我侄女,她跟我说过你。”
我点头,记起那个女生,有点弱,时不时的会喘,不能剧烈活动,好像身体不太好,五年级的时候休学了,我还去过她家,她大姐孙玉荣曾经是我大堂哥的同学,他们相处的很不错的,他们的弟弟是特别聪明的男孩,很可爱,我很喜欢。
“她现在做什么呢?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她休学了两年,现在应该在安家河读初中,住校呢。”孙强解释。
“嗯,她学习很好的,她弟弟很聪明。”
“对,她弟弟现在跟她一起念初中,照看着她。”我们聊了几句,村口到了,孙强和那个侄子走南面的路,下了马路应该很快就到他们家了。
我还要往北走一点,到了粮库那块才下马路,于是只剩下我和蒋孟山和那个伙伴。
“你还没到吗?”那个伙伴问我。
“对,刚才那条路,是到村子的南头一大块的,我们要往北走,前面那个粮库的路口才下去,然后往里走。”
“那你们村是很大。”蒋孟山也感触,“我们村很小,一眼就望到头那种。”
过了养路段,再走几分钟,就到了粮库的路口,我跟蒋孟山挥手告别,下了马路朝家里快步走去。
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一路上看着地里到处都是收秋的人,我想着父母应该在地里忙吧。
我们都出来了,上班的上班,读书的读书,又只剩下父母两个人在家了。
沿着路,往村里走,地震以前,我家是比较靠边的,既靠北,也靠西,如今复建统一规划了,都不怎么靠边了,西边多了两条胡同,十多家,北面多了三四排,唉,没处讲理去!
我看到有的人家在前院或后街,都用玉米秸子或花生秧子围了场,有垛起来的花生,也有摊在地上晾晒的玉米,白白的胖胖的,也有黄黄的短粗短粗的,白色的玉米叫“大马牙”,是本地品种,不高产,但是好吃,有香味;黄色的玉米,是杂交的品种,高产,但是多了个奇怪的味道。
一般条件稍微好点的人家,会两种都种一点,白色的人吃,黄色的喂猪、喂驴或上交(此处没有歧视的含义,只是陈述我所经历的真实场景。村里吃黄玉米的人家蛮多的。)
我家因为都是女孩子,相对饭量不太大,因此大多时候吃白玉米,偶尔会吃点黄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