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美女什么也没做,仅仅从窗口一划而过,救了苗天理一命。
人之所以能克服重重困难坚持活下去,是因为一直对未来怀有美好的憧憬。苗天理青梅竹马的姑娘嫁人了,他失去了憧憬,这个世上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决定搭乘一根绳子离开这个世界。
其实那个青梅竹马的姑娘长得一点都不好看,矬而且黑,很圆,像个黑冬瓜,颧骨很高,鼻梁一圈星星点点布满了雀斑,比暖的娘月季差远了。如果给月季打六十分,这姑娘最多打三十分。
在别人眼里,这姑娘就是个黑冬瓜。
在苗天理眼里,黑冬瓜就是一位雀斑西施,美得不要不要的,至少打九十分。
情人眼里出西施。同样一个人,在不同人的眼里,分数相差竟如此之大。
就在死神刚刚扼住苗天理脖子的时候,那张美丽的面孔把他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
不是那位青梅竹马的雀斑西施,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绝世美女。
苗天理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从不敢想人可以美到如此地步,长成这样就不能再叫人了,直接就可以羽化成仙,白日飞升了。
于是苗天理决定等会儿再死,想再多瞅她两眼,瞅完了之后再回来继续上吊。
一个将死之人,还有这心思?
不要谴责暖的爹,毕竟只有十六七岁,很少出苗镇,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面肆临街,苗天理奔到门口,那驾马车恰好在面肆门口停了下来,那个美女在马车上焦灼地大喊:
“快跑!白家军杀来了——”
美女是个少妇,十七八岁,挺着大肚子,已身怀六甲。美艳绝伦的面孔犹如戏台上的白娘子。
驾车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五官令人赏心悦目、清新脱俗,像戏台上化了妆的赵子龙,身穿一件白色锦袍,白的耀眼。在苗镇很少有人穿得这么白,不耐脏。“赵子龙”和“白娘子”十分般配,像画上的一样。
被人画出来过,知人第一次请狗子喝酒,给过她两幅画像,画上的就是“赵子龙”和“白娘子”。狗子第一眼看到画上的这两个人,忽然胸中一阵悸痛。
可惜,苗天理虽然把父母描绘得美轮美奂,但都只是语言上的,狗子并没有看到过父母的画像,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不可能一看到知人给他的那两幅画像,立刻就能认出是她的亲生父母。
看到了“赵子龙”和“白娘子”,苗天理油然而生出一种膜拜之情。
但膜拜之情一闪而过。
“白娘子”焦灼地望着苗天理,“小兄弟,快跑!白家军杀过来了!”
苗天理懵了,白家军杀过来了,为什么要跑?
白家军在百姓心目中是神一样的存在,所向披靡,功高盖世,总兵官白有常是百战名将,国之栋梁,岳飞一样的神级大英雄。
所以苗镇人脸上有光,因为镇上的豆儿就当了白家军。
豆儿,大名苗天恩,比苗天理大两岁,是他堂哥,俩人共用一个爷爷。所以豆儿也是苗天理的骄傲。
尽管苗镇距离淮河不过两三百里,苗镇人已经听说叛军杀到了淮河南岸,但人们一点都不慌,该下地下地,该吃饭吃饭,该过日子过日子,因为白家军就驻守在淮河北岸。
如果白家军真的来了,那就只有一种景象:人们脸上洋溢着崇敬之情,夹道欢迎,杀牛宰羊,把家里不舍得吃的好酒好肉都拿出来犒劳白家军……
总之,不会有一个选项是跑。
“赵子龙”站在马车上,朗声道:“诸位乡亲,叛军已经打过淮河。白家军一路败退,正在沿途烧杀抢掠,屠杀百姓冒领军功。诸位快逃命去吧。”
苗天理忽然生出一股厌恶之情,连“白娘子”也受了连累,秒变苏妲己。
满街的人也都在用异样的目光望着“赵子龙”和“白娘子”,各种愤怒,敌意、鄙夷、嘲讽、义愤填膺……
“赵子龙”和“白娘子”犯了众怒,悲剧由此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