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觉晓和齐思成将车子开到“爱丽服装店”对面的胡同里，停了下来。
胡同里只有各家各院安的路灯，但这个时间早已经过了工厂下班时间，为了省电，没有一个打开院门口的灯。
胡同内漆黑一片，齐思成也关了车灯。
原来媳妇是让他过来盯梢。
盯梢对齐思成来说可以说是基本技能，执行一些秘密任务时，他可以潜伏在树丛里一天一夜不动。
监视一个小小的服装店，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这是媳妇交给的任务，齐思成坐的笔直，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紧紧锁定“爱丽服装店”的方向。
张秀兰刚开业没几天，按理一般人开了新店都是干劲十足，可店里惨淡的生意，让张秀兰早早就想下班。
今天她本来打算六点关店，但正好有两个女顾客来店里买衣服。
“你们都试两件衣服了，还没有挑好吗？”
张秀兰手里拿着好两三件女顾客脱下来的羊绒衫，皱着眉，不耐烦道。
“诶？老板，你急什么，秋冬试衣服本来就麻烦。”正在试衣服的女顾客白了张秀兰一眼。
要不是临时通知，明天上午要去参加同学女儿的婚礼，她才不这晚和小妹过来买衣服呢，直接去永青多好啊，那儿的衣服又高档又时髦。
“你这都试几件衣服了？要买能不能快点，我要下班了。”
“你这不是个体服装店吗？弄得跟国营商店似的，国营商店现在都不是这个态度了。”
“行了，二姐，买一件得了。”
另一个女顾客赶紧拦下了脾气火爆的二姐。
就二姐这个脾气，要是急了，能把店砸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行，那就白色的这件吧，显得皮肤白。”
“二姐，还是那件墨绿色的显脸白。”
“我刚才照镜子看白色那件不错啊。”女顾客拿着两件衣服犹豫不定。
“那是灯光照的，你现在搭身上看看呢。”
女顾客退后一步，果然白色没有刚才那么亮了，原来都是灯光的作用。
这是张秀兰在店里装修时，特意学的永青，她刚进永青的时候还问过其他售货员，店里灯够多的了，还费事在镜子上面安一个干嘛。
当时，店里人也没解释太清楚，只是说这样顾客照镜子好看。
等到自己开店，她也照猫画虎，买了个灯泡按了上去，照镜子确实好看一点点，不过和永青店里的差了很远，究竟差在哪里，张秀兰也懒得琢磨。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一个服装店的镜子和灯光都是大有讲究的。
前世，苏觉晓知道服装实体店的镜子和灯光都是精心布置的，好像白雪公主后妈的“魔镜”，不仅显瘦还显高。
但永青在装修时，只是多在镜子上放多了几束光，整体模仿的都是日光，并没有做什么猫腻。
永青的衣服，还不需要用这种小手段才能卖出去。
“诶？对啊，小妹，你不说我还没看出来，这灯光有问题啊。”
女顾客抬头发现了张秀兰的“小秘密”，但这些和服装质量没什么关系，她也不好说什么。
张秀兰有些不乐意，自己弄个灯就被顾客说，怎么永青就没事？
“你们到底买不买，选哪件？”
“绿色这件，多少钱？”
“一百六。不讲价！”
女顾客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手中并没有那么时髦的衣服，又看了眼张秀兰。
“太贵了，八十行不行？”
现在除了永青这种明码标价的，个体服装店一般都要个高价，给顾客留一个砍价的空间。
二百块东西，最后八十买回家，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赚到了。
谁知，张秀兰直接怒了，将女顾客手里的衣服拿回来，使劲扔了柜台上。
“我要一百六，你给我八十。没听见不讲价吗？！”
女顾客也是没想到，自己讲个价，老板生这么大的气，火也蹭蹭往上涨，声调也跟着高了几倍，“我给你八十怎么了？！”
“二姐，二姐，你别生气啊，他们讲价就是这样。”
小妹贴在二姐耳边悄声劝了一句，“你要是相中了。我给你讲价。”
女顾客脸色阴沉，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板，你看我二姐也想中了。八十要是少了，我们再添点，凑个整，给你一百。你这衣服我二姐穿上也挺好看的。”
“不卖不卖！一百也不卖！一百六，爱买不买！没钱还来买什么衣服？！”
张秀兰压根没心情买衣服，她这两天就盯着百货大楼的永青看，凭什么永青就那么赚钱，自己干不起来？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这好好跟你商量呢。你吃枪药了？”
女顾客的小妹本来想当和事佬，这个和事佬没当成，反倒是挨了顿说，火气也上来了。
“小妹，别跟她废话！我们过来买东西，不是让你说的！你再说一句，我把店给你砸了！”
女顾客个子不高，身体很结实，一看就不好惹，说着就要动手砸店。
“二姐，甭跟她生气，咱们不买了，让她这几件破衣服烂在店里。这店没几天就得黄！”
“你胡说什么？我不卖给你，你就在这放屁！”张秀兰也急了，开骂起来。
“你还骂人！小妹，别拦我。我今天撕烂她的嘴。”
本来店里面积不大，放了柜台和衣架转身都费事，现在三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店内的衣架倒了两排，发出巨大的响声，连在对面盯梢的齐思成和苏觉晓都听得到。
“齐思成，店里有人打架？”
“对，应该是三个女人。”
齐思成受过专业训练，能够在嘈杂的环境中精准分辨有效声音，何况这个时间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对面还那么大动静。
“我们能不能过去看看？”
“不行，好几个人打架，再伤到你。”齐思成直接按住了媳妇想看热闹的念头。
过了几分钟，那对姐妹踩着胜利的步伐走出了服装店。
又不知过了多久，店里才关上灯，里面的老板一瘸一拐地出来锁门。
“齐思成，这……不是店里前几天被晓燕开除的那个人吗？叫什么来着？”
苏觉晓想起来对方是谁，但没有想起名字。
“叫张秀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