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归揽在她腰间的手将她圈紧,“不会哭的。”
已成既定事实,那便心中坦然一点吧,让祂们知道,他们过得很好。
让祂们知道,他们以后,也会成长为一方大能,擎起九州的天。
宋宁纾蹭了蹭他的颈脖,“那就好。”
祁砚归安静地抱着她。
成功渡河,已经是五日后了。
渡过了河后,那条黑河在身后远去,最后彻底消失,只剩荒芜的土地。
闻栩抱着肩膀,看着消失的河,“太过于诡异了。”
未等众人从黑河消失的冲击中回神,天际忽然出现了两轮如血残月。
地上开始出红色的液体,伴随着尸臭味。
血月无边,笼罩在地上,像是地狱末路。
月光映照出众人红色的脸庞,月色是诡异的红。
“好热啊。”作为妖植的溪薇和夭念率先感觉到不同。
极寒冰焰出现在空中,冰色与红色相交,辉映出惨淡的色彩。
眼前出现了一幅幅短兵相接的画面。
喧闹的叫阵声响起,马蹄声嘶,干戈碰撞,矛盾起了火花,一道道士兵的死魂在这里进行了战争。
他们置身于战场,听着四周厮杀。
百万大军,黑压压一片,杀气腾腾,可谓壮观。
死魂穿过众人的身体,踩着死去的同伴的尸体,撞上锋利的长枪。
铠甲染了血,衣襟变了色,身躯佝偻倒下。
血液四溅开来,血与土,融为了一体。
战马踩踏在死去的人身上,最先倒下的人,成为了混杂着血土的肉泥。
真正的死无全尸。
尸体堆叠在土地上,分不清是谁的四肢,是谁的脏腑,又是谁的头颅,盔甲分崩离析。
血肉与泥土的界限,难以明晰。
血液,汇聚成流,堆积成洼。
最后,浩荡如潮的大军,只剩一人还在站立,手握长枪,看着残月如血,血污的脸上带着茫然,不知为何而战。
月下,血气在蒸腾,血腥味浓重刺鼻。
不久,最后一人也倒下了,声如轰然。
此后,万籁俱静,厮杀声似乎从未存在,但有满地残血能证明。
这场战争,没有胜者。号角声响起之后,没有赢家。
场面不可谓不震撼。
江岁舔了舔唇,“普通人的战争尚且如此,那十万年那场全九州的大战呢?”
那该得死多少生灵呢?
尸体长久堆积,腐朽糜烂,生出了蛆,招来了蝇,血洼里的液体,是它们的养分。
尸臭味愈发浓重,尸油晕染在泥土上。
蝇飞蛆扭,场面引起极度不适。
虚假的场面,真实的五感。
时间在加速,起风了,流沙与风同来。
血液被掩埋,露出了枯骨。
最后,沙尘将尸骨彻底掩埋。
无人知晓,黄沙之下,是森森白骨。正如无人知晓,战死之人,是谁家父孙夫儿。
残月在消退,温度在下降,白日出现。
方才的画面,似乎从未出现过,唯有胸膛的心悸还未消散。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宋宁纾出声道,“若能不战而战,方为上策。”
她抬头看着晃眼的丹灵,若有所思。
先发制人,止战于战前。
若虎视眈眈,那便灭祸于虎视前。
九州,不应做待宰的羔羊。
宋宁纾收回极寒冰焰,“这只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幻象。”
“继续走吧,依旧没有方向。”祁砚归牵着她的手,与她手指相扣。
找不到方向,就继续往前走,总会有路的。
走出这片黄沙场,又继续走了很长的路,四顾茫茫,路长得好像没有尽头,周遭只有凄惨的风声。
气温忽然骤降。
盛夏和江岁唤出了异火,让周围升温。
“月亮出来了热,太阳出来了冷,违反常理了。”叶轻舟揉了揉微僵的脸。
“走这里很考验耐心,感觉一个人走会疯。”楼繁繁接过旁边杭星帆递过来的灵果,“风声很渗人。”
精神折磨啊。
小团体的优势这时就表现出来了,知道旁边有人就会心安很多。
“感觉脚步变沉了。”江千流道,“我们的修为不算低,但走着逐渐会感觉到累。”
“因为你的脚上缠了好多只怨魂。”顾清越看了眼他的脚,幽幽道。
顾清越说着,将脚上的怨魂甩开,它们又缠了上来。
怨魂不坏,就是它们的恶作剧有些怄人了,他们走得本就累,它们还来添乱。
身上出现雷光,扒拉在顾清越脚边的怨魂吓得变形,四处逃窜。
雷霆,亦是克星。
“这小玩意儿,丑得怪可爱的。”闻栩抖了抖腿,吐槽道。
“这可不是小玩意儿,它们年龄比你大。”宋安聿回,“你是恋丑吗?这哪里可爱了。”
闻栩:“我看过万鬼之境的丑鬼后,觉得这些冤魂眉清目秀的。”
宋安聿:……
江岁:“你有点离谱了啊。”
时不时的说话声给寂静的天地带来了些许活泼,消解了部分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将冤魂赶走后,一行人继续走。
白日晃晃不落,也不知走了多久。
“唉,和走沙漠一样。”闻栩幽幽长叹一声。
“不想走了。”宋安然道。
“那就不走了,一直在走重复的路。”祁砚归从灵戒中拿出桌椅,拉着宋宁纾坐下。
“这半日一直在走重复的路,或许是路已经到了尽头,时间未到,前路还未出现罢了。”
祁砚归拿出糕点放在宋宁纾面前。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坐下来,桌椅不够,就多拿几套。
于是,一行人在险境中泡着灵茶,吃着糕点和灵果。
不慌不忙,像是出游一般,行为离奇且离谱。
祁砚归给宋宁纾剥灵果皮,剥好后递到她唇边。
宋宁纾看了他一眼,咬了一口。
祁砚归目光从她红润的唇上掠过,继续给她剥。
嗯,想亲,阿宁看起来好好亲。
顾清越:……腻得慌。
师兄你有些过于肆无忌惮了。
杭星帆将余光从祁砚归身上收回,不要脸可以追到师姐的话,那不要脸一点也没关系。
远在上官家抱着白榆撒手不放的上官随:我都说了只有脸皮厚才能有道侣了!慕延哥可是我教会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