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意从顾行远心底升起,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因为……”顾行远打了个冷颤,“因为顾家向来是气运最高的人能当上家主,我强行抽取族人气运为我所用,增加上位的筹码。”
顾清越掐上他的脖子,“你真是死不足惜,如何找到沉轩境?”
“呃……”顾行远挣扎着抓住顾清越的手,“要从外进入,需……三年后境外禁制薄弱,用顾家血脉之力开启。”
顾清越垂眸,将他甩到洛青脚下,“既是图谋海族宝物,便交由海族处理吧,你父亲与百里家、柳家的账,我亲自去算。”
顾行远,骨龄四十,算不上什么当年主谋。
顾清越压下心中的情绪。
沐冼招手,便有士兵将其拖下。
宋千余忽然出声,“我们的下场是什么?”
宋安聿目光冷淡地瞥了眼他,“自然是海族如何判你,你便如何死了,哪有什么坦白从宽,说的话死,不说的话那就折磨到开口为止再死。”
触碰海皇传承,想活命?做梦吧。
“我也算你的叔父……”
宋千余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安聿打断了,“不愧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你们说的话术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我可不会滥发好心,有什么因,受什么果。”
“求情,没用,我也不会去求情,海族可不会给我们情面。”
谢无庸悄悄看了一眼宋宁纾,那得是看谁来求情了。
宋千余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
夭念挪到宋纤语旁边,用脚踢了踢她,“我想剖开她肚子,可以吗?”
“什、什么?”宋纤语不敢置信。
其他人听这话,都有些惊讶。
“你吞了不该吞的东西,而且,不止一个。”夭念蹲下,掏出一颗莫颂云给她的真言丹,捏着宋纤语下巴塞进她嘴里,“吞了多少个木妖灵?”
宋纤语咬着牙,但是不由自主地开口,“三个。”
“你怎么知道木妖灵的存在的?”
“偶然吞了一个,然后搜魂,知道木妖灵对木系灵根有裨益,之后我自己去抓的。”
“过分死了你!”夭念扇了她一巴掌,“从你受伤起我就觉得你体内的木妖灵的气息有些奇怪,不只是一个。”
“只有好的化形妖植才会有木妖灵,灵植比任何种族还要难以修炼成形,他们修炼何其艰难,你专门挑他们下手!”
“我们妖植与灵植一族,本就稀少,你还祸害他们!”
夭念气得眼睛都红了,“吐出来!”
“吐不出来了,他们已经被我炼化成空间了。”宋纤语瑟缩着后退。
夜麟了然,她上次就是把东西放进空间了,空间比灵戒隔绝气息还要强。
“那就把你肚子挖开。”夭念声音很冷。
被周围冷凝的视线盯着,宋纤语慌得不行,“别!我下次不敢了!放过我吧!”
“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宋宁纾上前,拉过夭念的手,“倒也不必见血脏了手,也能让她痛不欲生。”
宋纤语惊恐不已,尖叫:“宋、宋宁纾,我是你姨母!”
宋宁纾拉着夭念的手虚虚悬在宋纤语腹部上,手中灵力氤氲而出,“我外祖母只有我娘亲一个女儿,我不吃这套。”
“作恶之时,想谋权之时,怎么不记挂着所谓血缘亲情、长辈之义?”
“你欲之可行,我欲之不可吗?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随着手中灵力的不断输出,宋宁纾虚空抓握,宋纤语的木妖灵空间生生被剥离了出来。
如抽筋剔骨,宋纤语痛得发不出声音来,身上冷汗涔涔,衣服半湿,境界也狠狠跌落。
当木妖灵空间彻底被剥离之后,宋纤语无力地在地上抽搐。
宋宁纾松开手,那团青绿色的力量悬浮在夭念手中。
夭念伸手碰了碰,那团力量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指尖。
宋宁纾垂眸,输入生机慢慢温养,那团力量分成了三缕,其一是朵兰花、其二是株忘忧草、其三是一枝竹子。
“还能活,就是得重新修炼了,比入轮回要好些。”宋宁纾道。
“这就很好了,等我以后回了妖川,我将他们放回族地。”夭念小心翼翼地将他们收到一个镂空的核桃中,“先睡一觉吧。”
收好后,夭念又不解气,狠狠踹了宋纤语好几脚才转身离开。
宋宁纾看向谢淮屹,“他们就都交给你们了,随意处置,宋家与他们泾渭分明。”
谢淮屹点点头,让人将这兄妹俩拖下去。
“四海任意游,再会。”谢淮屹带着谢家人离开。
祁砚归拍拍顾清越的肩,“三年后,我们一同陪你去沉轩境报仇。”
顾清越看他,点头,“好。”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去海神殿吗?”陆以琳问。
顾清越看了眼闻栩怀里抱着的梦情草,“先把它送去东海,再去海皇城也不迟。”
梦情草晃了晃自己的叶子,“谢谢你嗷,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忘记了呢。”
“就他天天不嫌累地抱着你晃来晃去,谁能把你忘记。”顾清越看了眼闻栩。
他可是重点关注对象,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抓走的那种。
接收到他视线的闻栩:……
“走吧,上路。”
……
一月前,宋千泽接到了女儿宋安然的灵讯,接收完后在椅子上坐了会儿,随后去找宋千江。
宋千泽简单说了宋安然传回来的信息后,兄弟二人并肩去找连漪。
连漪正在族地中修炼,察觉到他们进来,撤了阵法,随后微一拂袖,面前出现了一张茶桌与茶具。
她缓缓泡了壶茶,看向来找自己的两个儿子,出声询问:“怎么来找我了?”
宋千泽执着茶壶给母亲和兄长各倒了一杯茶,缓缓道:“安聿与安然半年多前上了灵虚宗去找阿宁,随后传讯回来说要与阿宁他们一起去历练。”
“方才收到安然的灵讯,说是到了南海。”
连漪笑了笑,“我猜这小丫头可不会传讯回来说是想家了,她怕是在外玩得乐不思蜀了。”
宋千泽点头,“确实。”
“安然说,她在南海遇到了宋千余与宋纤语。”
“他们二人与外人勾结,窃取海族的宝物。”
“安然的意思是,让我们问问,那人究竟知不知道宋千余与宋纤语所为。”
“海族一向联内对外,宋千余与宋纤语的身份敏感,难保海族不会对我们家有意见。”
连漪哼笑一声,“他怕是知道的,掌控欲如此之强,他熟知别庄的所有人在做什么,他不过是放任罢了。”
“我们在试探他,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至于他的孩子,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庶出?呵,他连宋家人都不是,算得上哪门子庶出。”
“娘,这件事什么时候该有了结?”宋千江出声问。
连漪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你爹究竟在哪儿,我还不知道呢,偏偏我与你爹的道侣契约在他身上,我不能伤他。”
“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使得血脉完全与宋家符合的,连灵魂气息也与你爹一模一样。”
“别庄的那群人,也真是吵。”
“试探了那么久,有用的东西没多少。”连漪微微蹙眉,“真怕我哪日疯了没耐心了直接提剑按在他脖子上。”
“顾忌颇多,我不得不做万全打算。”
“两千多年了,我耐心快用尽了。”
连漪用灵力将桌上的茶带到手中,喝了一口,“无论结果如何,他顶着你们爹的脸与身份活了那么久,也该够了。”
“既然安然让我们去问,那就由我去问吧。”
连漪话落,她手上端着的茶杯落在桌上,她也不见了身影。
宋千江与宋千泽对视一眼,皆目有无奈。
连漪落在别庄的大门前,看了眼守门的人,甩袖挥开他们。
宋桥察觉到她的气息,负手出门迎接,脸上带着惯常风流的笑,“你怎么来了?我原以为你不会主动见我。”
连漪扫了眼探出头来的那些人,又看了眼他,往厅堂而去,“你倒也不必如此对我笑,我们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情分了。”
宋桥跟在她身后,“可契约告诉我,你还爱着我,我们为何不能回到从前?”
“我亦未曾变心,不是吗?契约不曾反噬我。”
“我嫌你脏。”连漪冷笑,坐到椅子上,“我今日来,不是与你谈感情。”
宋桥沉默一会儿,“你就如此在意吗?我中了情毒,你又不在身边,我若不解毒,我怎么回来见你?”
“我说,不谈感情,不想听你这些陈词滥调。”
“那你来谈什么?”宋桥给她倒茶,水雾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眉眼。
契约作祟,他无比想靠近她。
“宋千余与宋纤语。”
“怎么了?他们去打扰你了?”宋桥忙问。
连漪撇开脸,不想去看他这副虚伪的嘴脸,明明长得一样,但就是恶心。
“你不知道他们离开中州了吗?”
“我不太关注他们的去向。”
“你装什么,你连主家的动向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你那些孩子的去向。”连漪看向门外,“安聿与安然出去历练你知道吧?”
“知道。”
“他们在海族发现了宋千余和宋纤语,他们偷窃海族至宝。你生而不养,是想做什么?”
“怎么,寻欢作乐近两千年,忘记你曾经是宋家家主了吗?你的庶子庶女偷窃他族宝物,若是海族迁怒,宋家一家,如何抵得过四海万家?”
“我……”宋桥语塞。
“管好你的那些儿辈孙辈,若某日他人找上主家,我必除了你这些孩子,你我也不放过。”连漪站起身,“我知道你是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的。”
“千江他们,可比我狠。”
宋桥看她这副无情的模样,舔舔唇,“连漪,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明明我们也曾如此相爱过。”
连漪落到他身上的目光微微颤动,语气冰冷,“我说,我不谈感情,你别选择性地听我的话。”
她可不会和冒牌货谈什么感情。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宋桥脸色猛然沉下,当真是狠心啊。
一个红衣婀娜的女人从堂内走出来,观她样貌,与连漪有六分像。
她走到宋桥面前,语气娇媚,“家主,我方才听到主母她说千余和纤语……”
宋桥收了方才的神色,表情淡淡地看向她,“海族人又不是吃素的,他们自作自受,死路一条。”
“您不救救他们吗?他们可是您的孩子。”她拧眉。
“怎么救?”宋桥呵笑了声,“让我去蓝易手上抢人吗?难如登天啊。”
“孩子?我多的是,不差这一个两个。”
“他喜欢纤凝,但可不待见我这个她的父亲。”
那女人脸色一僵。
他扫了眼她的脸,将她扯到怀里,手指掐上她的下巴,看着这几分相似,语气玩味,“你既然不舍,那就再给你一个孩子好了。”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宋桥,“什、什么?”
宋桥用灵力撕碎她的衣服,扣着她的手腕,“不要吗?”
她颤了颤身子,“要。”
她总得有个孩子傍身,也是因为像连漪,她才有机会。
宋桥神色冰冷地吻住她的唇。
连漪出了门,捂住胸口,狠狠喘了口气。
从冒牌货上门之时,这道侣同心契约就变了性质,驱使着她靠近他。
这也是连漪不想见冒牌货的原因。
但今日来这一趟,也有收获,她感应到了她真正的夫君的气息,就在宋桥身上。
待她找到夫君,定将这冒牌货燃魂。
神识往院内扫,连漪膈应得不行,恶心死了。
收敛了思绪,连漪回了宋家。
一个月后,宋桥坐在别庄里的魂牌室内,看着面前略显灰暗的两个魂牌彻底碎裂寂灭,面无表情。
“蠢货。”
他转头看着身旁站着的眼眶发红的女人,“哭什么?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那他这个恶因结的会是善果还是恶果呢?
“有野心但不自量力,也不学学怎么躲好。”
宋桥勾起唇角,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到怀里,“与其在这儿哭,还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你可是还没怀上呢。”
“我说了,想要什么,自己争,自己抢。”
连琦颤抖着手去解他的衣服,“还请家主疼惜。”
她错了,她不该趁机勾引宋桥的。
如今,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