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轩看着她那双格外好看的眸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咳，神上心情好的话，可否赏小仙几颗疗伤的丹药？”
好久没向别人讨过东西了，讨起来生疏不少。他如今一无所有，真和乞讨差不多。
清允抬手，将一瓶三益神丹放于桌上。
“神上真的不考虑将名讳告知我吗？日后我出息了好报答神上。”伏轩又问。
身后寒冰凝结成座椅，清允往后仰靠上，睨他，“不考虑，你当我好心。”
“好吧。”伏轩颇为遗憾地拿过那瓶丹药，“多谢这位做好事不留名的神上。”
清允垂眼，手抚过眼前的虚空，一套茶具出现在面前，她指尖搭在茶壶上。
伏轩自觉先她一步拿过茶壶，“我来，身无长物，只能借花献佛了。”
清允闻言抬头瞥他一眼，想起什么，没忍住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
“是借糕点献我~糕点不是花，我也不是佛~~”
她身影消失在原处，“过会儿回来。”
伏轩将水煮沸，泡了茶后手指敲在桌面上，在想他的哪句话让她忽然笑了。
将茶用仙力温着，伏轩将瓶子里的那几颗丹药都吃了。
吃这么一瓶，伤是好了点，但三益神丹对他还未好的伤已经没什么用了，接下来就得他自己疗伤了。
雪停了，天很快便晴，伏轩看向冰晶神殿的两旁，那里似乎有些端倪。
不止一座神殿嘛？这位好心的神女撒了谎呢。
不久清允回来，拂袖坐下，将茶端起抿了口。
“神上觉得我泡茶的手艺可还行？”
“尚可。”清允捻着茶杯微微往后靠，从空间中捏出一块刚买的糕点，“茶好。”
伏轩自己倒了一杯，旋即有道视线落到他身上，他手顿住，反应过来后厚脸皮笑道：“咳，请神上赏小仙一杯茶喝。”
他倒茶倒得有些过于顺手了。
清允稍稍点了下头，“观你这气度，来历不凡吧？”
“是家中长辈有能力，我得长辈荫庇罢了。”
清允轻呵了声，也不知信没信，飘进殿内了。
伏轩在原地坐了会儿，摇晃着杯中的茶水，轻呷了口，有些诧异，“生机么？还挺少见的。”
喝了后连伤口都舒服了点。
已经够厚脸皮了，伏轩觉得自己能更厚脸皮些，遂将一整壶茶都喝完了。
用仙力将里面的生机化为己用，伏轩心中感慨。
情况还不算糟糕到极点，伤养个一两个月虽未大好，但出去后也不算太被动。
原路返回醒来的那间寝殿疗伤，伏轩一月后才起身出去。
出到神殿外，便听到一阵悠扬箫声，萧声携风带雪，将天地间的冰雪之力引渡其中。
伏轩抬眼，见清允站在半空，身上清光泠泠，冰雪在她脚下如莲绽开，天地万里，她融于雪色，却又能在雪色中不容忽视。
清允指尖掐着冰蓝色箫管，目光淡淡落到他身上，吹完最后一个音后，天地间的雪归于平静。
注视她那双眸子许久，在她略微不满地的目光注视下，伏轩勾起笑容道：“神上，我总觉得，你的眼睛不该是这种颜色。”
她方才是在练音杀阵。
清允缓步向他走去，冰莲在她脚下步步绽开，她漫不经心问：“那该是何种颜色？”
“当与冰雪同色。”
当悬空在略高于他一些的位置，清允手微低，将箫抵到他心口，清亮的目光望入他眼眸中，好听的声音同时传入他耳中，“虽叫我神上，可言语、神态、举止中并没有多少恭敬。看来，你的背景，不小。”
“神上洞若观火。”伏轩低头看了眼，“不过神上，你戳到我伤口了，有些疼。”
“哦，不至于疼死。”清允眉眼轻压，往前又戳了下才收回箫，睨了眼他后负手走向远处。
伏轩轻轻嘶了声，跟在她身后，“神上，你要去何处？我可以跟着你吗？”
“随你。”清允没回头，一步千里，甩给他一句话。
伏轩拖着自己半死的身体跟上她，半人高的冰花在日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她所过之处，冰花逐渐盛开。
他也想同她一样飞起来，但发现飞不了，这里禁空，无奈，他只能勉强跟上。
再抬头，本还在不远处的清允不见了踪影，伏轩沿着她留下来的气息继续走。
再见到她时，她正蹲在一片灵药田中采灵药，不同于那些用神力幻化出来的植物，这些灵药是自冰雪中长出来的异色，草木之气经冰雪濯炼更为馥郁。
伏轩看着她的动作，问：“神上，可要我帮忙？”
“不必，沾染上别的气息，祂不喜欢。”本来打算回去了，但把他捡回来，她回九州的时日要往后延延了。
小团子估计眼巴巴地等她呢。
“祂？”伏轩捕捉到她口中的这个字眼。
清允没应。
伏轩也识趣地不再追问，打量着周围的灵药。
多是增益本源、开拓灵智的，其次是些用于炼制伤药的。
见清允不搭理他，伏轩自己蹲下端详着面前的灵药，也有生机的气息。他又看了眼清允，过了一会儿制止自己下意识刨根究底的习惯。
蹲了片刻，伏轩躺下来，嗅着冰雪中的花草之息，看着微晃的日光，放松了心绪。
许久不曾这么轻松过了，昆山仙域仙神关系驳杂，势力罗织，这千万年来他和师尊都在布局，但不曾想南徊生了不轨之心，这才出了意外。
但不算太坏，南徊这时显露异样，也好过日后大局定后再搅乱时局。
既然他命不该绝，那昆山仙域唯一的主宰之位，只能由他来坐。
正想着，一捧雪砸了下来，伏轩偏开头，雪落到脸侧，随即传来清允的声音。
“走了。”
“神上，你飞的时候可否顺手捎上我？”伏轩坐起来，将那堆雪团成球，用仙力雕成了一个没有五官、衣饰和他身上的一样的小人。
伏轩没听到她应声，但自己却擦着地面动了起来，衣摆时不时还能扫到一些凸起的雪。
当膝盖撞到了冰块传来疼痛感，伏轩略微沉默。
清允往后看了眼，撞进他无奈的双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