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国公神色痛苦,“夫人,夫人…我的胳膊脱臼了,你没听到咔嚓一声吗?快快快,松开我…”
容国公夫人反应过来自己还别着他的胳膊,忙不得的把人松开,然后趁他不注意,又把他的胳膊给接上了。
“多大点事,我给你接上不就好了嘛,好了好了,你别嚎了。”语气有些低,明显有些心虚。
容国公嚎完,出了一身冷汗,完了刚刚还神采奕奕的他,此刻佝偻着背,慢悠悠,一脸沧桑的迈出了门,那感觉,就像是被妖怪吸走了全部的精气似的。
容国公夫人一脸无语,孤零零的坐在饭桌前,自言自语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养尊处优,上面没有丝毫茧子,“我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一屋子的丫鬟和管家差点笑岔了气,想笑又不敢太大声,只能捂着嘴,肩膀一颤一颤的。
“想笑就笑,别把你们鳖坏了。”容国公夫人见状没好气道。
……
“皇上,时辰到了。”
皇帝起身,抱着暖暖前往受封大典。
文武百官已经就位,蒋家人全部都在台下站着,看着德宣帝抱着暖暖缓缓的上了台阶,然后把暖暖的名字写上了玉牒。
后宫一众人也全都来了,看着那个唯一被封的昭阳公主被皇帝亲手抱着,时不时还低着头在说些什么。
那是他们不曾见过的皇上,也是一众皇子公主不曾见过的父皇,那么的轻声细语,和蔼可亲,但这样的他,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自己。
妃子的表情一个个五味杂陈,皇子公主有的艳羡,有的愤恨不平。
蒋鸿哲站在一众臣子前,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被旁边的人听到,嘲笑出声,“这么天大的好事,你叹什么气啊!”
“是啊是啊,这可是我们大夏第一位亲封的公主,尊荣非凡,你蒋家的祖坟都没有这股青烟,合该是抢了别家的祖坟的风水吧?”
前面的暗潮汹涌,恭喜祝贺、嘲讽艳羡都有。而后面站在侍郎后面的穆寻,眼神嫉恨,恨不得此刻站在前面的是自己。
“哎呀这不是穆郎中嘛,恭喜恭喜啊,这孩子被皇上封为公主,赐封昭阳,这泼天富贵终于是轮到你穆府啊,穆大人以后可一定得照拂在下啊!”
“哎呀老郑,你忘记啦,这穆大人被蒋家小姐亲手给休了,现在已经和昭阳公主没关系了,人家姓蒋,不姓木,你就别胡乱说了,待会儿伤了木大人的心怎么办啊!”
两人一唱一和的,气得穆寻浑身发抖。
郑侍郎可是最讨厌宠妾灭妻之人,轻重分不清,“对哦,我忘记了,是在下的错,忘记穆大人最喜欢他那个外室了,还给他生了一双女儿,现在还送到了国子监,现在看不上昭阳公主这个女儿,还想把那妾室生的女顶替昭阳公主,想必是对那一对儿女寄予厚望吧。”
“是啊,想来是我们目光短浅,看的是现在,穆大人看的是未来,那女儿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地方,穆大人的,对不住,对不住。在下现在这里祝贺大人的女儿将来位极人臣,像昭阳公主,哦,不对,超过昭阳公主了。”
穆寻被贬为郎中,仕途可危,根本无力与两位侍郎辩驳,只能打破牙齿往肚子咽,一团火在胸口灼烧,越烧越旺。
终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哎呀穆大人晕倒了,快快快叫太医。”
“叫什么太医。”郑侍郎淡淡的说道,“穆大人应该是太热了烧的慌,让他在地上凉快凉快吧,再说了皇上和太后还看着呢,你们小声点,耽误了昭阳公主受封就不好了。”
太后眉眼耷拉,了无兴趣的看着这一切,在大臣面上转了两圈,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太后示意身边的人去看看。
片刻后嬷嬷回来在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后又收回了大量的目光。
刘皇后看着皇帝抱着暖暖,把名字写上了玉牒。默默的摸了摸小腹,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暖暖不感兴趣的看着德宣帝拿着笔一笔一划把她的名字写在了玉牒上,眼神全都集中在旁边几盘吃的上面。
趁着皇帝注意不到她,暖暖往前走了两步,步子迈得有些大,幸亏她抓住了桌布,缓冲了一下力道,又颤颤巍巍的站稳,然后快速伸手把上面的鸭腿给拽了下来。
岂料那鸭腿不知道咋搞的,厨子没切利索,连带着整只烤鸭都被她拽下来了,哐的一下砸在德宣帝的脚面上。
这动静大的,引得皇帝低头看去,和暖暖目光相撞,半晌无语道,“你干什么?”
暖暖指着他脚面上的鸭子,“吃…”
他无语的看了暖暖一眼,想要把自己脚面上的鸭子给拿走,可看着上面油乎乎的自己又下不去手,王德全又站在下首,根本看不到这里。
脑子里天人交战半天,还是没下定决心。
暖暖看不下去了,直接手抓住他的衣摆,然后握住鸭腿,往上一提,“给。”
这下好了,不仅鞋子脏了,龙袍也脏了。
有些微洁癖的德宣帝捏了捏眉心,终于把王德全喊了上来。
王德全哎呦一声,连忙拿过烤鸭准备往盘子里放。被德宣帝截住,“你是想拿这只脏了的烤鸭给列祖列宗吃?”
王德全被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鸭子给扔了,不放也不是,放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暖暖不嫌弃,直接撕了个鸭腿就往嘴里塞。
既然不知道往哪里放,那就放她嘴里吧,刚好上面还是干净的,没碰过德宣帝的鞋子,吊在地上也没超过三秒。
德宣帝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上面的牌位,再看看暖暖一脸狰狞的在啃鸭肉,心里嘀咕,父皇,你说这小家伙真的会预知未来,帮儿臣创造大夏的太平盛世吗?您保佑儿臣吧,希望这次儿臣赌对了。
要是南诏国师在这里,肯定会告诉德宣帝,他不仅赌对了,还会帮你扩大疆土,开创盛世,天下一统,四海升平!
或许说不定还会有个更大的惊喜等着他,只是眼下,她还是个只知道捡地上的烤鸭吃的稚子,说不定还沾了他的臭脚味儿。
“哎!”德宣帝叹了一口气,看她满脸都是鸭油和肉沫,想了想还是把这个脏兮兮的小屁孩抱在了怀里。
“希望你能有点用。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一番期望!”德宣帝拿出帕子,仔仔细细的给她擦了擦脸,刚准备把帕子收回去,这丫头又一杵子把鸭腿杵上了脸,干干净净的脸颊瞬间又泛着油光了。
“给你给你,抱着,脏死了。”吃的津津有味的暖暖才不管他,被人递来递去也不在乎。
王公公看着她的脸,也叹了一口气,“公主啊,现在文武百官都在这里看着,您就不能收敛一点吗?这么大,您吃不了啃不动,啃得满脸口水,何必呢!”
【千斤难买我喜欢,我高兴、我乐意,嚼不动还不能尝尝味吗】
“是是是,你高兴你就好。”王德全擦了擦汗,这小公主脾气一天比一天大啊!
结束后,太后走到皇帝跟前,“皇帝,这就是你新收的义女?长的还不错,来给哀家抱抱。好久曾见过这么有灵气的孩子了。”
暖暖看了自己油乎乎的一双手,她哪里看出来的灵气?
【这就是那个鸳鸯戏水的太后啊,一把年纪了玩的倒是挺花的,就是不知道老时看到了没有,尴不尴尬?】
【这皇宫是不是风水不好啊,这皇后给皇帝戴绿帽子,太后给先皇戴绿帽子,你们时家是绿帽子爱好收集者吗,集邮有奖品?】
皇帝快被这丫头给气死了,专门往人伤口上撒盐。
“母后,这是朕的女儿小十,名蒋竹,刚满一岁,是蒋大将军的外孙女。”
太后抱过暖暖,刚想说话,就看到这丫头把她那油乎乎的手和嘴在自己的衣服上了蹭了一圈,看的她眉心直跳。
抱了没三秒钟,她就塞给了皇帝,“这丫头不是穆郎中的嫡女吗?有何过人之处,竟然让你大费周章的封她为公主,还赐封昭阳?”
“无他,朕喜欢她,仅此而已。昭阳的母亲已经休了穆郎中,这可不是穆家嫡女,母后你消息有些落后了。”
“女子休夫,世上罕见,皇帝,你对穆家的恩赐有些过了。先是让女子休夫,再贬官,接着赐封蒋家的外孙女,不怕引起其他人的非议吗?”
“这时间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那蒋氏嫡女没有容人之量,算不得贤妻良母,你是不是…”
“母后,后宫不得干政。”
太后脸色铁青,被他一句话全都堵在喉咙口。
“哀家不是要干政,是在提醒你,天子恩宠,本该雨露均沾,你这偏心太过,难免引起其他不满。不过昭阳现在进了皇家玉牒,为时已晚,你最好还是对穆家有所表示,不然如何伤了君臣和睦,恐怕不妥。”
【这老妖婆是不是见不得你好,事实摆在面前,她在这强词夺理,是不是报复你?老时,你上次是不是打扰人家鸳鸯戏水了?】
皇帝……
王德全……
虽然你说话难听,但估计也有几分道理在里面。
“母后,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你不知道其中纠葛,就不要再说不合时宜的话了,那穆郎中是个没有眼光的,不把正妻放在眼里,如今已是咎由自取。”
太后有些不悦,这皇帝越来越没把她放在眼里了。
“皇帝,哀家好生劝你,你…”
“母后,儿子还有事,先告退了。来人,送母后回宫!”
【不是亲生的儿子,就是不一样,老时啊,你也是个可怜人】
【孩子孩子不是自己的,母亲母亲不是嫡亲的,连我这个小可爱还是你费劲千辛万苦选中我的,哎,说起来都是泪啊】
“你说什么?”皇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这,这他么的太抓马了吧,太后不是他的生母,自己活了三十多年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识得?
暖暖:?抬起头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说什么了?她没说什么啊!
皇帝把她放到王公公怀里,急切地往御书房走去。
这不可能!
这绝壁不可能!
自己一直是,母后带大的,在他小时候,母后还是后宫里的不起眼的妃嫔,自己还很羡慕贵妃皇后那些娘娘的孩子,衣着华丽、吃食精致,父皇还时不时的抱着他们。
虽然母亲对自己不够关心,有时候脾气不好,但从没打过他,最严重的也是扇了他一巴掌,不过那都是自己犯错的前提下。
这些年来,母子亲情虽然没有那么亲密,但在他心里,还是有几分亲近的。即使母后做了对不起父皇的事情,他也只是处理了那些人,并没有对母后如何。
可如今告诉他,这些都不是真的,他的母亲不是自己的生母。那他的生母是谁?
难道自己不是父皇的孩子,是太后从别处抱来的?
大步走进御书房,皇帝脸色沉重的坐在龙椅上,山雨欲来!
王德全抱着暖暖,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小公主,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说出来的就没有一个好事情的。
“公主啊,你少说句话吧,再不积点口德,你…哎!”
暖暖:她说什么了?她不是连嘴巴都没张吗?
哦对了,刚啃了鸭子,嘴里有些渴,想喝水。
暖暖挣扎着下地,然后跑到放茶壶的地方,指着杯子,“水…”
皇帝脑子里天然交战,看了一眼要给暖暖倒水的王德全,“把水给朕!”
“过来。”
皇帝把她拉过来,拿着杯子喂她,“昭阳,刚刚那个是你皇祖母,你喜欢她吗?”
【喜欢个6啊,看她那一脸嫌弃我的样子,我才不喜欢她,还给穆寻那个渣爹找借口,两人都是花心大萝卜,说不定她是看上了渣爹的美貌】
暖暖摇摇头,乖乖把水喝完。准备开始每日的工作却被皇帝一把捂住嘴。
仔细听了听,没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