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听到这里师妹忍不住插嘴问道“警方把林怀玉的尸体打捞上来，就提前收工了吗？”
“从法律规定的角度出发，江警和消防部门，本来就没有帮助打捞落水者的义务。”姬桐笑了笑解释道“基本上警方和消防部门都是在接警后，出于抢救生命和人道主义的角度，去尝试对落水者的尸体进行打捞的。”
“除非能够确定，涉及谋杀和其它严重的刑事犯罪。否则在过了最佳救援时间之后，警方和消防部门自然也就停止对落水者尸体的搜寻了。当然对江面上的巡视和无名尸体的辨认，依然是江警的日常工作。但为个别落水者投入过量的公共资源，这个就非常不现实了。”
“哦，我明白了。”宋倩点了点头道“可林怀金也是当天就停止了对弟弟尸体的搜寻，这个就不正常了。”
“是呀，当时因为是在晚上，尸体打捞工作本来就非常难以展开。”姬桐补充道“按说第二天早上，林怀金应该再组织下人手，沿林怀玉落水地点往下游再找找看的。可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对寻找弟弟的尸体完全不上心。”
“虽说从时间上来看，生还可能早就无限接近于零了。但是好歹还要讲究个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吧？更何况考虑到落水者的尸体在一段时间后会浮出水面，其实第二天白天也算是搜寻尸体的黄金时间了。换普通人家也就算了，林家又不缺这点钱。”
“可林怀金迫不及待的就放弃了。”我沉吟着接口道“而且回村之后，直接让我师父她老人家帮忙起了个衣冠冢，连占卜下尸体下落都懒得搞。这么看倒像是林怀金，盼着自己弟弟下落不明一样。”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们不妨猜的再大胆一点？”师妹宋倩神神秘秘的说道“会不会当时林怀玉已经遭小鬼缠身了，所以林怀金打着干脆就让弟弟的尸体，带着鬼童怨气沉江的打算。因此之后也完全，没有去找弟弟尸体的意思？”
“确实有这个可能，要是这么说的话林怀金回村之后，给自己母亲演这出戏的动机也算很合理了。”我接着分析道“为了让母亲相信自己不把弟弟尸体找回来是正确的，故意演出怨魂缠身的摸样。来打消自己母亲，把弟弟尸体寻回来的念头。”
“很有可能欸！”师妹宋倩拍着手催促我道“快师兄，我们快联系孙阿姨，确认下我们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
“可是我们眼下用什么借口去约林怀金的母亲出来见面呢？”我苦笑道“我总不能说，孙阿姨我想问问你儿子林怀金是不是和你说，因为林怀玉中邪了所以尸体不能找回来吧？”
“诶呀，师兄你真笨！”宋倩大力的拍了我后背一掌，嘿嘿一笑“你就说打听到了些和你儿子落水有关的信息，想和您再确认下。”
“您小儿子给您托梦的地点，具体在哪！”
第一百二十章 秘约见昭示场景 痛失子苦求帮寻
尽管我不赞同用这种话去欺骗林母，出发点却是为了满足我们的好奇心。但姬桐跟着劝我说，这也是告知林母儿子身亡真相的机会，并找警局的同学要来了后者落水地点的照片后，我最终还是同意了师妹宋倩的计划。
毕竟除此之外搞清楚林家到底有没有，暗中在走私东南亚的鬼童，也是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如果林怀金劝说自己母亲的借口，真的是弟弟遭到了阴魂缠身。那么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侧面印证了警方的猜测。
在瞒着儿子林怀金这点上，林母意外的和我们达成了高度的一致。还没等我们这边想好，怎么劝说林母不要将这场碰面透露给儿子儿媳的时候。林母已经率先在通讯中表示，我们可以在她稍后去买菜的途中碰面，以免被家人知晓。
“看来宋奶奶也不是每次，都算的那么精准嘛。”等我和林母约好碰面的时间后，姬桐忽然开口道“宋奶奶不是说，林怀金这场戏演给了唯一一个相信他的人吗？可我看林阿姨这个反应，也不像是相信了的样子啊。”
“也不能这么说...”我回忆了下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记得师父她老人家原话说的是，‘唯一一个愿意相信’的人，即便愿意去相信自己儿子的话，但也会想要去找出真相吧？”
对于我的这番话，姬桐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我们彼此之间，都隐隐察觉到对方的话语中似有言外之意，但也都默契的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倒是师妹宋倩还只当我们是在闲聊，浑不在意的说道
“哎，都现在了还管我奶奶有没有算准干嘛，我们现在可以要凭自己的力量，去把真相找出来！”
......
到了和林母约定的时间，我们果然在菜市场附近的路口，等到了刚买完菜的后者。在看到我们的车后，林母也提着菜上了我们的车。
“孙阿姨好。”见林母上车后，师妹宋倩和姬桐忙让出位置给后者打招呼。林母强挤出笑容回应之后，便把有些疑惑的目光朝我望了过来。
“咳咳，是这样的阿姨...”我清了清嗓子，神色认真的说道“这个关于您小儿子落水的信息，是w市那边的警方告知给咱们村村委会的。而桐桐在得到消息时，倩儿她正好在村委会做登记。然后就顺便通知我，约您出来说一下了。”
“哦，是这样啊...”林母显然对于我们这番听起来就很绕的说辞缺乏信任，但毕竟此行前来是为了解儿子身亡的相关信息。加上两名少女对她来说也都算熟面孔，也就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计较，而是颇为急切的向我问道
“所以赵半仙儿，你刚刚说的关于我儿子落水的信息都有什么？”
“孙阿姨您别急，您先看这个。”我忙掏出手机，将姬桐发给我的那张江堤照片找出来，送到林母面前指着说道“阿姨您看，这里就是您小儿子落水的地方。”
“快给我看看。”闻言林母十分急切的夺过手机，眼神痴痴的停留在我方才指点的地方，慢慢泛红透出了晶莹的水光。
“孙阿姨？”我看着林母的反应，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林大哥他回来之后，没有把事发地点的照片给您看过吗？”
被我这一问林母顿时回过神来，伸出满是皱纹的手背抹了抹眼见，视线依然不舍得从我手机上的照片挪开，小声的解释道“没有，他怕我看到照片伤心...”
“抱歉啊孙阿姨，又让您想起伤心的事情了。”
“没事没事，阿姨还要谢谢你们呢，不然阿姨到现在都不知道，玉儿他最后是死在什么地方。”林母强挤出了个笑容，又问道“那还要什么别的吗？”
“找阿姨您出来，当然不是只为了给您看这一张照片。”我按照之前和师妹演练过的话术，接过手机肃声说道“昨天我去您家的时候，阿姨您不是说梦见了您小儿子给您托梦吗？我师父她老人家说，您这梦不用解。因为您这梦里就没有什么暗示的地方，重要的信息都展现的明明白白了。”
“所以我就想，那是不是说阿姨您梦见的那个场景，可能就是您小儿子尸体最后所在的地方呢？”我调处地图，将全景画面给拉了出来“阿姨您看，这是从刚刚给您看的那个地点，往下游的江边景色。我给您往下拉，然后您仔细看看有没有和您梦中所见相近的地方。”
听到我这么说，林母赶忙点头称是。然后便聚精会神的，凑到手机地图上盯着我划动的画面审验。等我按照比例尺，将地图沿着江边划出了大概五六公里的距离，来到了片类似浅滩的地方时，林母忽然按住了我的手指开口道
“我感觉梦到的，好像就是这个地方。”
“是吗？”我忙问道，“阿姨您能确定吗？”
“这个...”林母苦笑了一声，犹豫着说道，“这个我确实没法确定，毕竟我这辈子也没去过w市，不过我想既然我能梦到和这里类似的场景，那或许冥冥之中是有些原因呢？”
“您说的也是。”我将地图拉大，然后将这个区域的信息截屏发到了林母的手机上。“阿姨我把这片区域的地址，发给您了。您看要不趁您儿子正好在家，让他带您去w市这里再找找看？”
“就算最后没有找到您小儿子的尸体，也可以去给他烧点纸祭奠一下不是吗？万一要是真的找到了，那更是好事一件呀！”
“我确实是想要去w市一趟...”林母眼神骤然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可是金子这阵子状况也不太好，赵半仙儿你说他个刚刚中过邪的人，是不是不要去那种阴气重的地方比较好？我才在那里失去了一个儿子...”
见林母这么说，我们三人不仅面面相觑。之前的演练中确实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正当我大脑飞快的思考，怎么把话题再拉回到，林怀金阻止搜寻弟弟尸体的原因上时。林母的下一句话又出口了
“所以来之前我就在想了，赵半仙儿看这样行不行。我有钱，我可以出钱给你。然后你看看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w市，帮我找找玉儿的尸体？”
忍诱惑婉拒委托，瞒家事喟然变色。
林母此话一处我不仅面露难色，还没等我开口回绝，林母又语气急迫的补充道，
“赵半仙儿您不用担心，钱这方面不是问题。往来的花销，还有雇人寻找玉儿尸体的费用，全部由我来承担。除此之外，我愿意支付给您一百万的报酬，您看如何？您要是觉得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先把五十万的定金打给您。”
耳中听到这个数字，我的心脏几乎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拍。然而不等我言语上做出反应，早就急不可耐的林母又开口道，
“一百万您觉得不够的话，那二百万行不行？这已经是我这辈子，全部的积蓄了！另外我还有七十万，给赵半仙儿您作为往来路费和雇船寻尸的钱。这笔钱最后要是没花完，最后剩多少也都归您了。”
“二百七十万！”我感到我的眼角此刻也跟着剧烈的跳了起来，脑海中已经计算过无数次的那笔欠款金额，又鲜活的跳了出来。虽然这笔钱不足以还清我全部的欠款，但是填进去后剩下的对我来说，也就没有多少了。
“孙阿姨，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得不承认，我很是废了番力气也压抑住了心中应下这份差事的呐喊，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说道，“就算去找了，您儿子的尸体...”
“我知道！”林母神色异常坚定的说道，“就算去找了，也几乎没有找到玉儿尸体的可能。所以赵半仙儿您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找不到玉儿尸体也是很正常的。况且像您能掐会算都找不到，换别人就更不可能找到了。”
“所以您就当这两百万，是我出于个人意愿送您的。和请您去寻找我儿子尸体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然后就当是满足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之人的心愿，我出钱您去玉儿出事的江边，就当做做样子去找一次看看。”
“要是找不到的话，那就说明玉儿就是这命了，本来我也不觉得凭个梦就能找到玉儿的尸体。就当是花钱给我自己买个安心了，赵半仙儿您到时候在江边帮我祭奠下我儿子就行。要是万一老天开眼真的找到了，就像赵半仙儿您说的那样这不是好事一件吗？我就算卖了房子，也肯定再筹钱重谢您。”
待林母话音落下，我双手下意识的紧握住了方向盘，深吸了几口气后我才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