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幽深的墨眸里,无奈中裹挟着隐隐的怒火。
温阮清被这话说的猛然一震。
她只是在想着,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让别人无辜受罚。
她觉得,不算多大的事的。
但这会儿看他眼里的担心,倒是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没有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
人总是被惯坏的。
往日里陆晏辞对她低声柔语,这会儿语气稍微冷硬几分,不顺着她,她便觉得心头不畅快,“你凶我?”
陆晏辞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我敢凶你?”
说完叹了口气,好似夹杂着无尽的无奈,
“你心疼别人无辜,你倒是也心疼心疼我,不知道你跟梁珊每天待在一个空间里,我多担心你啊?”
话音落,整个空间再度安静下来,周围的温度仿佛都低了好几个度。
温阮清也并非不懂体谅的人,况且男人无奈求心疼的模样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像是她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
静默了会儿,温阮清软下性子来,低低出声,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深刻地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以后绝对不会了。”
陆晏辞低睨着她,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但温阮清清楚的很,这会儿顺毛应当是顺对地方了。
挪动了下步子,靠近他一分,“嗯?”
陆晏辞狠下心要给她长个记性,
“别以为三两句软话,我就能网开一面,这事儿不一样,别逼我连你一块儿罚。”
温阮清:“……”
她终究是没问怎么罚她,深怕挨着他那片逆鳞,再被下夜折腾了。
最终,头圆保镖这罚还是挨了,负重三十公里越野,第二天依旧眯着笑眼来上班。
温阮清着实觉得对不住,给他报销衣服和约会费用的时候,转了两倍的钱过去,“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头圆保镖这会儿是笑都笑不出来了,把转账原封不动的退还给温阮清,
“太太,您别管我了,三十公里越野那简直就是我家爷对我的奖励,还有这买衣服约会什么的,都是在给我自己谋前程,而且昨晚约会很顺利,都是托了太太的福。”
只要他家太太不再过多关注他,不再让他擅离职守,就是对他最好的补偿了。
按照昨天事情的严重性,本来三十公里之后还有其他的体罚等着他,这份差事也肯定是要被换了的。
破天慌的,他家爷亲自打电话通知的头,让他跑个三十公里长长记性就好了。
温和的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真的是托了他家太太的福,脱单不说,还被他家爷温柔以待,基地的兄弟不知道多眼红他,个个都说他家爷偏心他。
温阮清无奈,知道有了上次那一下,她说话肯定没那么好使了,便不再多费口舌。
邢璇离世,梁珊自是去操办她的后事去了,没了危险人物,温阮清觉得,其实没有必要再安排两个保镖跟着她了。
但跟陆晏辞提了两次,都被驳回了。
驳回理由每次都一样,挟着委屈的劲儿说她不懂得心疼老公。
而且两人上次在御景园不算吵架的那出,被吴姨暗中汇报给了苏念禾。
苏念禾打电话过来好一阵关心,说这事儿陆晏辞做的对,谨慎一些好,同样嘱咐她一定要带着保镖。
温阮清便带着两个保镖,一晃就是半个月。
将近三月底,当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却突然降温,来了场雪。
温阮清忙了一早上,将近十二点半才有时间吃饭。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食堂还有没有热汤喝。
打开办公室的门,便看到陆曼拎着保温饭盒站在门口,笑意甜甜的冲她,“嫂嫂,吃午饭了~”
温阮清带着她去了休息室,“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大哥想给你送饭,被工作拖住了,我要去找老师商量毕业论文的事儿,正好路过这边,就领了命过来找嫂嫂共进午餐。”
温阮清打开手机,这才看到陆晏辞一个小时前便发微信跟她说了,她都忙到没来得及看消息。
“走吧,去休息室吃。”
温阮清刚带着陆曼出了办公室,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五大三粗的男人,皮衣宽松牛仔裤,脖子上拴个指头那边粗的大金链子,气场使然,一眼过去便直觉是黑社会。
男人上来就指着她,“我媳妇儿的管床医生就是你?”
两个保镖警觉的将温阮清护在身后,男人瞧见了,来回打量好几番,看两人穿着护工服,伸手推搡了把,“一边儿去,别挡道。”
大概是头一次,出手失意,不可置信的又看了看两人,
“他妈的一边儿去,找揍是不是?”
两个保镖一脸冷漠和不屑,随时准备动手。
不知道干什么的,温阮清不想闹事儿,出声问道,“你是13床家属?”
“你还知道我13床家属啊?昨儿晚上住进来的,到现在都没给开个喝的药,要不是输了两天液,我还当我们跑来这儿住酒店来了。”
话说的蛮不客气的,当然这样的话温阮清在医院也不是第一次听,但大多都是病人在疾病和死亡面前发的几句牢骚。
而今天这人,明显不善。
温阮清出声安抚道,“13床的检查单我催过了,还有两样化验的没出来,等结果一并出来了主治医师会开药的,昨天和今天早上已经输过液了,等下午的检查结果。”
“合着你们从昨天到今天都没看出个名堂来?你穿这身白大褂干什么吃的?”
男人不悦,态度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温阮清再度耐心解释,“病人的情况比较复杂,主治已经叫了心外那边下午来会诊,检查的报告单子也会在下午出来……”
陆曼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等那家属被哄好走之后,才挽着温阮清,“嫂嫂,我是真佩服你,当医生也太不容易了。”
“怎么?”
“学的东西那么多,工作强度这么大,每天面对唉声叹气的病患已经很累了,还要安抚病人和家属,太心累了。”
反正这份工作,她注定做不来。
温阮清回想自己刚入职那会儿,当时确实每天心累到不行,但现在好像已经慢慢适应了,
“还好,来医院的嘛,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