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毕,一袭黑衣化作一缕元素力消失,留下的三人,神色各异。
除了计划,他们也知晓了自己一直以来,所帮助的鹤观岛,原来是一座这样的岛屿。
但若说只有先祖犯下的错误,墨然不至于揪着这一点不放,因为他喜欢的人,也拥有同样身为加害者的血脉。
但是现在的鹤观,又是如何做的?
与愚人众勾结反抗原本的政权,属于通敌叛国,若说稻妻真正压迫他们,并且实打实地看不起,那么揭竿而起也无可厚非。
但事实却是没有,不仅没有,稻妻对于鹤观方面的发展,一直都是与其他岛屿一视同仁,甚至提出过帮助他们移民。
可惜鹤观的人比较喜欢原来的土地,不愿迁走,这才导致鹤观满地是人,但无地可耕的状况。
这个矛盾,或许早在鹤观被收服的时候,就被埋下了根源,直到由至东的肥料,帮助他们破土发芽,茁壮生长,去奋力追赶原本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另一棵大树,直到……代替原本的稻妻。
黑云压地,雷鸣雨落,鹤观最高的山巅之上,一座古朴的墓碑上,刻着“阿瑠”二字。
那旁边,站着一人一鸟。
他们望向南方,那里数千年前,是一座村庄,原本沾染鲜血的祭祀木架,被一个人烧毁。
火光不仅烧了束缚祭品的木架子,也在这片迷雾笼罩的岛屿上,燃起一支火把,将温暖的光芒推向所有角落。
现如今,鹤观居民的所为,正在将那烧成灰烬的木架子复原,在将腐朽的,吃人的老旧制度翻新。
这一切,对不起同身为稻妻居民的其他岛屿,对不起当初想要教化他们的神明,更对不起卡帕奇莉这位,被推着上位的信仰。
望着那里,天空已经十分黯淡,一点丁的亮光都看不见,黑压压的一片,如同天将倾覆,世间大乱。
望着那里,良久之后,墨然开口了,声音有些冷厉:“这次鹤观的叛乱,我们没办法做到兵不血刃!”
“随你吧。”卡帕奇莉摆了摆翅膀,语气毫无波澜,侧头看向身后的墓碑,目中也是黯然。
“鹤观啊。”墨然微微叹息一声,眼中的杀意防线,落下的雨幕有了丝丝停滞,他缓缓说道:“若是当初我没有来,这里将是满目疮痍,生灵涂炭。”
“但是我来了,结果却是仍然一样,硝烟漫天,尸骨遍地,在外邦之人的言语之下,向着同胞展露刀尖寒光。”
“这样的改变,到底是好是坏,谁对谁错呢?卡帕奇莉,你说说看?”
沉吟少顷,卡帕奇莉才回过头,看着一袭黑衣,说道:“鹤观的人,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反正他们也是你救下来的,都欠着你一条命!我不想去管他们!”
“好……”墨然的语气又冷了一分,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擅开化教导,鹤观岛的今日都是居民自己引咎,但不知道,你怕不怕疼?”
“什么?”卡帕奇莉歪着头,目露不解。
下一刻,卡帕奇莉的身形扭曲,瞬间爆开,鲜血没有溅到墨然的身上,只在身前三尺停下,被他一挥手甩在墓碑上。
“鹤观的反抗,你作为他们的信仰,难辞其咎,当年我做下的错事,今日了结因果。”墨然的声音冰冷,完全没有了往常浑厚的随和,让人感觉如芒在背。
目光望向雨幕中的点点亮光,脚下往前一踏,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边,衣袖飘摇,长发摇曳,双目冰寒。
背后的血泊中,六个木盒沾满了血,一曲笛音传出,凄凉萧瑟,为君送行。
墓碑上的血液划下,涂在二字之上,又有雨滴不断拍打,从字锋上落下,像是感叹,又似无能。
整个山顶都充满了雷鸟的血液,大雨混杂在其中,怎么也冲刷不掉,仿佛是天地要将此地的罪行,永恒铭记。
他们方才所望的方向,此刻雷霆四起,熠熠雷光布下一座牢笼,将其中所有生灵困住,无一可以逃生。
轰隆之际,有两道雷霆劈落,让两个刀身染血的汉子,瞬间化作灰烬。
随后,墨然大口一张,声音如钟声荡开,顷刻奔雷滚滚,喊道:“鹤观罪鸟,卡帕奇莉,教化无方,偏袒罪民,现我灭其于山巅之上,以偿罪过!”
“鹤观罪民,尔等犯下滔天罪行,竟敢叛国,现我予尔等一线生机,放下邪眼,自缚投降,可免一死,反之,杀无赦!”
声浪滔滔,雷响轰鸣间,传入鹤观岛反抗军所有人的耳朵里,他们纷纷转着一颗大好头颅,看向四周刺眼雷光,心中五味陈杂。
惊恐,悲愤,无力充斥在每一个鹤观居民的心间,他们呐喊,哀嚎,想要将心中的压抑发泄出来,最后将拳头对准身旁的战友。
可能是一起喝过酒的兄弟,或许是血脉相连,心连着心的血亲,这一刻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他们只想要杀,杀到自己满意,杀到自己可以放松心情为止。
外面如此嘈杂,那些独立营帐中的长官,自然是坐不住的。
十几人从议事的营帐中走出,有愚人众,有鹤观的居民,还有两位旅行者,他们看向乱杂无章的军队,神色各不相同。
为首的那人,戴着一个可以遮住小半边脸的面具,淡金色的头发卷曲,相貌艳丽,一身曲线形似魔鬼,行走间吸引着许多正在混战中的居民的目光。
尤其是底下叛乱的居民,看向那具诱人的躯体时,毫不掩饰目光的中贪婪与炽热,就仿佛面对着身上毫无束缚的她,若是实力允许,局面未必只会是如此注视。
“所有人,都给我停下!”为首的这人,也就是愚人众第八席,女士冷声喝道。
一股冰元素力也顷刻间冒出,让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点点冰花飘落,仿佛凛冬已至。
女士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比起在场许多人都要强大,但总抱着侥幸心理的人存在,认为只要一拥而上,未必不会有机会。
瞬息的停滞过后,居民中有的眼神稍一交汇,刹那,身躯一动,都奋力冲向那个堪称一绝,冷若冰霜的女子。
仔细一瞧,这数量竟还不少,雷障之中有万人,至少也有两千人左右冲了出去,目的是何,明显之至。
“哈哈哈,老子死之前也要尝尝,这外国的娘们,是个啥滋味!”
“之前刚看见这销魂的娘们,就一直惦记着,不空掉不休息!”
女士冰冷的双目,透露着无尽的厌恶,那些十分贪婪的目光,还有漫天的污言秽语更是激起她心中的愤怒。
这样的一幕,落在那些想做风流鬼的居民眼中,更是饥渴难耐,铆足了劲冲向女士,满面淫邪,目眦欲裂。
女士狂傲地冷哼一声,这两千人在她不足为惧,就算是这万人齐上,也是不过尔尔,因为她对自身的实力,很有自信。
修长的藕臂一挥,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川,从地面迅速蔓延开,凡是触碰到的东西,全部化作冰雕,无一例外。
“来自极寒的恐怖力量,都好好感受一下吧!”女士冷冷开口,言语间,身旁又有冰锥凝聚,刺向那些人类冰雕。
一击过后,冰雕碎裂,冰块与断肢残骸散落一地,血液因为这极寒,凝固成块块晶体,如同雪原上开着朵朵梅花。
这样血腥的大范围残杀,让派蒙不禁捂着双眼,躲在金发少年身后,瑟瑟发抖,此刻只有这里能让她感到些许心安。
感受到背后的旅伴躁动不安,空眉头微皱,倒不是责怪她,而是因为这样的场面,他也有些难以接受,并非怜悯,而是看不惯女士的所作所为。
荧却是一脸的平静,仿若碧玉年华的俏脸上,只有双目中微起波澜,刚才的那些视线她也察觉到了,有不少也落在自己的身上,要不是局势不好动作,她早就提剑杀过去了。
天上,滚滚奔雷作响,墨然声音仿若洪钟,传入每个人耳中:“至东使者,还敢造下杀孽,莫非真的悍不畏死!”
女士双臂一震,如一尊傲世世间的神明,直视那刺眼雷光中的人影,轻蔑道:“这些人胆敢对至东的使节不敬,便是在破坏两国的交好,我这是在为稻妻考虑。”
“否则女皇一怒之下,对稻妻宣布开战,死的可就不止这些人了!”
“狂妄,给你一个选择,现在带着所有愚人众离开,否则,死!”天上传来轰轰响声,还有几道雷霆落下,直指女士。
雷光耀世,仿若劈开天地一般的威势,压得冰面碎裂,寸寸崩开,在这雷霆之下,任何困阻都无法存在。
女士的身躯依旧挺立着,傲然挺立的曲线,让暂时逃过一劫的那部分居民,双眼发直。
望着近在咫尺的毁灭神雷,女士呼吸一紧,但是狂傲的性子使得她忍住内心的慌张,面不改色地朗声道:“我可是至东的使节,你敢杀我,就是在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你,做好稻妻被颠覆的准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