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神大社之中,八重神子将请帖一类,尽数分发出去,打算来一次百妖物语会。
而其主人,穿着一袭黑衣的墨然,当然也被请到了这里,望着这与从前相差不大的情景,幽幽道:“你确定是少我这个客人,而不是缺个厨子?”
“主人哪里的话,神子当然是不舍得您下厨的啦!”八重神子用脑袋在一袭黑衣身上蹭了蹭,又接着说道:“但是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主人做饭最好吃了,神子也没办法呢。”
“让旅者去做饭不就好了,反正也差不多。”墨然脑袋枕着双手,靠在身后的墙上。
“差很多。”八重神子咧嘴扬起一个笑容,然后趴在一袭黑衣身边,似乎不答应还就不走了。
墨然随意地问道:“差多少?”
八重神子深吸一口气,小嘴不停地说道:“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壤之别,云泥不等,高下立见,主人最强!”
“哈哈哈。”墨然忍俊不禁地大笑,缓缓说道:“虽然说的是事实,不过神子嘴和抹了蜜一样,看来以后让影少给你喂甜点心。”
“嘿嘿,主人最好了~”八重神子双手搭在一袭黑衣盘着的腿上,仰起脑袋,看着这位先是自己认定,后来正式认主的人类。
墨然笑了笑,几分揶揄几分自嘲,道:“到哪都跑不了做饭的命,早知道,就不让别人知道我学过灶神的手艺咯!”
……
百妖物语会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客人纷纷到场,美食好菜一道道上桌,十里飘香。
身为旅者,最爱满提瓦特的他们,当然也是不可能错过这一次的活动,不过自然是被八重神子使唤一番之后,才拿到的入场资格。
曾经扬名的稻妻大妖们,此次听闻后厨是那一位太上御所,也是纷纷挤破头都要一个名额,八重神子也是来者不拒,收进鸣神大社中。
一头狐狸走到粉毛狐狸身旁,拍了拍她到肩膀,就在一众妖怪与旅者以为他会很惨时,这位当今的宫司大人只是笑笑:“有乐斋,好久不见!”
“确实很久没见了,哈哈。”有乐斋双手后背,啧啧笑道:“当年那个爱趴在别的妖怪肩膀上睡觉的小丫头,长大喽!”
“呵呵,有乐斋你也变老了不少嘛。”八重神子一望他的背后,没有其他的狐狸,当即笑道:“怎么没带几只小狐狸回来,不会连媳妇儿都还没有吧!”
“那是当然,我有乐斋堂堂狐妖,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眼的!”有乐斋哼了一声,神气道。
八重神子点头,应付了几声对对后,接着去招呼其他的来宾。
“唉,当年还小小的一只,稍不留神都长这么大了,这一次的百鬼夜行,会很热闹啊!”有乐斋款款走向落座的位置,酒肉正好,可解万忧。
不久,所有宾客到齐,八重神子作为东家,坐在正中主位,次一些的便是老一辈的大妖们,像是笹百合,狐斋宫,五百藏等诸位。
中间穿插御舆千代,旅者,还有一袭黑衣专门要的座位,毕竟他估计自己坐得太高,会很不自在。
再往后些,就是依据妖力排行的座位,不过酒肉美食都是同样的味道,也区别不大。
百妖物语会,当然是要以分享自己的经历为由,然后当做故事吹嘘自己,而大家也都图一乐,很是捧场。
酒过三巡,最后的最后,便是百鬼夜行,众妖一起飞上高空,游行稻妻各处,快意妖生。
八重神子走到庭院的中心,手腕一翻,一柄御币出现在手中,两边的白纸末梢,都涂上了些许粉色,彰显着这位宫司大人的调皮。
她舞动着手中御币,婀娜身姿随着起舞,飘飘若仙,仿佛人间惊鸿,一眼万年。
曾经的狐斋宫,也是这般的起舞,然后念到:“由告白辰,镇魂之白,允我作祝,引灯归途,畏畏神威,诚惶诚恐。”
墨然也配合着她,弹指一挥布下阵法,让所有妖怪得以上天入地,体验一番只有绝强的大妖,才能够体会的飞行。
天狗笹百合和鬼族少女御舆千代,再次上演射术与剑舞,这一次,少了些许凌厉,多了几分沧桑,他们是妖,寿命不短,但也能够清楚感到时间的流逝,这么多年,当然不可能还是一模一样的心境。
有乐斋看着飞上天空的他们,望向一旁的粉毛狐狸,悠然笑道:“神子这次不趴在太上御所大人肩上睡觉,我还没机会直接带你上去了呀!”
“呵呵,你要是想抱着狐狸,就赶紧去讨个媳妇儿吧,一把年纪了还是形单影只的,也不容易啊!”八重神子回击道。
“这不是有了老婆之后,就不能经常出来,怕你这孩子太寂寞嘛!”
“怎么会呢,我每天都过得快乐啊!有主人陪着,妖怪们也都活得很齐全,虽然偶尔有一点无聊,但也是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哦!”八重神子手抱酥胸,侃侃而谈。
有乐斋大笑几声,一跃而起,奔向几只小妖的方向,不管多久,他还是喜欢和孩子一起玩,无忧无虑,清净纯洁。
“小家伙们,和我一起念吧!”八重神子看向旁边的旅者们,抬手招呼道。
派蒙答应道:“好。”
兄妹二人双手合十,阖上双目,派蒙也是有样学样地摆弄,独自坐着的一袭黑衣也起身,走到他们身旁。
五道嗓音响起,成熟,温和,清灵,娇俏,浑厚,他们念道:“由告白辰,镇魂之白,允我作祝,引灯归途,畏畏神威,诚惶诚恐!”
百鬼夜行的咒语,十分简单,但承载了多年来妖族的各种寄托,能够行走在阳光之下,与人族共存,是妖鬼两族的梦想,如今当然是实现的,并且实现得很好的。
墨然抬眼望着七彩流虹的夜空,又看向幼时一直粘着自己的小狐狸,轻声说道:“神子,你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有吗?”八重神子笑着,眼角含泪,不知是喜极而泣,亦或是心头涌起什么伤心事。
“有,对了,今天好像还不止是百妖物语会的日子呢!”墨然双手一翻,一手端着蛋糕,一手端着油豆腐。
两道菜都做了狐狸样子的可爱装饰,在八重神子惊喜的目光之中,墨然温声说道:“生日快乐,神子!”
“我,我还以为,主人忘了!”八重神子嗓音颤抖,笑得更开心了些,好似一棵风华正茂的梦见木。
“主人最好了!”八重神子扑进一袭黑衣怀里,埋着脑袋,不敢出来见人,不知是害羞腼腆,还是眼睛不舒服。
“不知轻重的小狐狸呀,东西差点都掉下去了。”墨然嘴上教训着,但是语气温柔,低声道:“怎么会忘呢,怎么可能忘呢?”
这只陪伴他多年的小狐狸的生日,他可是一直都记得的,只不过之前没什么机会举办而已。
“生日快乐,神子!”旁边的旅者一伙,也是齐声祝贺。
八重神子缓了缓,抬起头看向他们,轻声笑道:“谢谢了,小家伙们。”
接着,她开心地望向夜空之上,道:“看见了吗,有乐斋,我一直都过得快乐,一点也不寂寞哦!”
没有回应,但是远远地,好似能听见一声“那就好,那就好”。
八重神子的狐耳耸动,站起身来,双手合十祈愿之后,吹灭写着年近七百的蜡烛。
旁边的三人十分捧场,鼓掌庆贺着,身为大寿星的八重神子拿起盘子上的刀,将蛋糕对半切开。
墨然微微笑道:“油豆腐蛋糕,我是不可能做得出来了,不过分开地来做,就简单很多了。”
也不是他不想麻烦,只是油豆腐的味道,怎么可能和蛋糕融合到一起,这可不是厨艺好就能够挽救的搭配。
“主人有给神子准备这些,神子已经很开心了,哪敢再奢求别的东西呢!”八重神子端着一块蛋糕,笑颜迷人。
她望着一袭黑衣,又瞥了眼天上,希望自己的愿望可以实现,最好是尽快现实,因为她所愿,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无良缘者,早日觅得良人。
……
眨眼间,数月过去了。
雷电将军因为雷电影的修改不当,愤然出走,躲进影向山的一处山洞,而后者也紧随其后,到了那处山洞。
一连三天没有消息,身边的人也开始重视起来,都跑到那处山洞,想把这娘俩劝出来。
而这处山洞,正是从前那位不太正常的伊斯塔露,所造出来的一片特殊时空,这里面的时间流速比起外界要快上许多。
也是还好不会消耗生命,否则外界三天,里面的魔神可能已然老死也说不定。
刚刚踏入这片空间时,众人便瞧见了瞳孔震颤的一幕,一袭黑衣与笹百合连忙转身回避。
空间的中央,雷电将军一改往常的清冷,将用锁链雷电影牢牢绑住,一手抓着她的下巴,冷笑道:“母亲大人,之前修改时,可有想过这个后果呢?”
“诶?还有人来了呀,是姨母大人还有舅父大人呀,是来陪着将军,一起玩游戏的吗?呵呵呵……”
“真,去试试把将军改回来吧。”墨然挥手间一道强大的威压笼罩雷电将军,让她无法动弹,随后又解开影的束缚。
雷电真点了点头,皱着眉头上前,和自家妹妹一起,着手改动着,但是曾经的那个将军已经远去,即便使用指令覆盖,也很难恢复从前那般的凌厉模样。
“舅父大人~”雷电将军一把扑到一袭黑衣身旁,抓起一条胳膊,使劲地蹭着,好似要留下自己的气味。
墨然伸出另一边这样的手,扶额无奈道:“雷电影,这就是说你修改之后,更加符合未来的将军?!”
“诶嘿嘿,这个,可能出了一点差错吧,不过问题不大就是了。”雷电影尴尬地笑道。
“这个且先不提,你刚刚是怎么将军绑了的?”
“就是怕会出事,就先把自己的实力封住了,结果谁知道将军竟然叛变了啊!”雷电影言语间夹杂着几分幽怨,又舒展开来。
“对了,哥哥,姐姐你们留下的录音,我刚才开始听见了呢,现在放出来,再给大家听听吧!”雷电影驱动力量,引动秘境的感应。
一个雷团诞生而出,还紧紧拉着一团黑雾,预示着先前录音之人的状态。
先是雷电真那温和的嗓音传来:“影,还有大家,这道录音出现之时,说明一切尘埃落定,稻妻基本太平了。”
接着是墨然浑厚沉重的嗓音:“所以到头来,应该还是影闯了祸,所以让大家听见这一条录音的吧?”
“哥哥,别这么说影啦!”
“好好,那我继续了,咳咳,诸位,希望听见这道录音之时,我们都还在稻妻,世界也还是原来的那个世界,当然,不是了也没关系。”
雷电真:“如果世间大变的话,也希望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相伴到老,一起携手,不离不弃。”
墨然:“差不多就到这里了,我们再会。”
雷电真:“的确该说再见了,但这一次,还不是真的再见。”
话语到此为止,雷团黑雾消散,幻化出他们种下神樱的画面,那时还只是一颗小小的种子,如今却已是长成了参天大树。
墨然席地而坐,喃喃自语:“我们都在,所有人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