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急需工作的高慧来说,当我将KtV招聘的消息告诉她,无需推波助澜,她自己积极投递简历,寻求面试机会。三天后,她在电话那头兴奋至极地告诉我找到工作,我配合她,跟她欢呼雀跃。
妈打来电话说外婆的身体每况愈下,医生的结论是有可能过不了下一个春节,林浩静静地挂断电话,一句话不说,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但我知道他心里的难过。
那个周末,我们回到了县里,直奔汀兰别墅,外婆完全不认识我们,她眼睛失去光华、沉默地坐在那里,任我们怎么叫她,她只会呆滞地望着我们,问:“你是谁呀?”
林浩久久抱着她,身体颤抖,松开外婆时,眼睛红红的。
“吃点饭吧!”从外婆房里出来,妈对我们说。
“我不饿。”林浩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客厅去。
“小暄和肚子里的孩子要吃啊。”妈说。
妈的话让林浩一顿,他停下来,愧疚地看见走在身后的我,说道:“对,小暄母子要吃。”
外婆的状态让吃进嘴里的食物失去味道,为了小野兽,我努力让自己吃。
“棺材买好了,在梧桐大院的老房子。”妈克制悲伤,冷静地说。
“希望我出差这段时间,她平安无事。”林浩跟妈一样冷静,但眼神充满忧虑。
“这次去多久?”
“一个月。”
妈满怀惆怅地轻叹。“希望吧,走这么长时间,小暄一个人行吗?”
“我可以,妈!”我说道。
林浩向我投来爱怜的神色。“医生说现在是稳定期,她和孩子都很好。工作趁这几个月多忙一忙,孩子出生前后,我会一直陪着他们母子。”
“外婆这个样子,身边不能离人,陵江的酒店我最近去得很少,小暄那儿恐怕也不能兼顾,让保姆多尽尽心吧。小暄,打算什么时候停下工作休息?”妈问我。
“妈,只要身体允许,我打算上到孩子出生前。”我说。
“身体吃得消吗?营销工作很累啊!”妈关切地问。
“没问题,体力不支的话,我会停下来的。”我说。
妈相信我自有分寸,放心地点点头。
“张叔呢?”从我们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林浩好奇地问。
“跟木青在竹海的度假酒店,今天周末,陵江有几个大客户过来,他们亲自接待去了。”妈说。
吃完晚饭,妈留我们住在汀兰别墅,但林浩坚持回拾光里,走的时候,妈递给林浩两盒茶叶。“明天去老丈人那儿把这个给他,你张叔前段日子去福建买的,我尝过,口感很不错,老丈人也好这口,他应该喜欢。”
林浩没有推辞,满意地收下了。
“谢谢妈。”我说道。
“一家人,干嘛总说谢。”妈笑着对我说。
刚到拾光里,有人敲门,我跟林浩很好奇会是谁,打开门一看,紫嫣站在外面,她一个人,小禹和小核桃没有随行。
“姐,姐夫。”她喊道。
“你一个人?”我语气中带着讶异。
“嗯!”她低着头,似乎不愿让我们看她的脸。
我跟林浩相互对望,感觉事情不太对,但没有着急问。
坐到沙发上,借着明亮的灯光,我才发现她的眼睛微微红肿,明显是刚哭过。
林浩递来一杯水,她捧在手中,半天不说话。
“是不是小禹欺负你了?”我问道。
她听此一问,眼泪如同开闸放水似的,扑簌簌往外流。
我伸手抱住她,什么也没说,在她需要发泄之时,沉默的安慰比追问事件因果更有用,这是多年来,爱哭的我总结的经验。
果然,等她哭够了,泛滥的眼泪渐渐变成涓涓细流,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告诉姐,怎么了?”我温言细语地问。
她用手背擦擦泪,可怜得像个小孩。“姐,我——我是你家人吗?”
“当然是,怎么这么问?”我说得斩钉截铁。
她又哭了,只是没有刚才激烈,哭完之后,她带着沉重的悲伤说道:“姐,上次你回家,给了我们一张卡,里面的钱一直没动,但是昨天,我打算去把这些钱转成定期,因为利息高一些,可是里面一分钱都没有了。除了他,没人会动这个钱,我回家问他,钱去哪儿了,他理直气壮地说,拿去投资了。还说,这是你给他的钱,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管不着。”
“姐,那么大一笔钱,他说投资就投资,事先不跟我商量,事后问起来,他没有半点觉得对不起我,我在这个家就是外人。”
可怜的人,想到自己在家不受重视的家庭地位,不禁再次涕泗滂沱。
我心里五味杂陈,隐隐担心,这跟前几日高慧说那个赌徒的经历那么相似,我担心小禹拿着这些钱也走向了邪路。
“别哭了,紫嫣,姐给你做主。”我安慰她。“给李小禹打电话,让他过来。”我回头对身后的林浩说,心中很愤怒,但我对自己的弟弟还保有信任,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能急于发火。所以我声音急促,但没有怒不可遏。
林浩去一边打电话,我继续安慰紫嫣。
“爸知道吗?”我问。
她摇头。“不敢跟爸说,害怕爸着急上火。”
“你做得很对,不能让爸知道。一会儿小禹过来,我问个清楚,你别担心。”我说。
她点点头,哭声渐小,直到完全停止。
没过多久,小禹抱着饿得嗷嗷待哺的小核桃进了门,来不及责骂和审问,喂饱怀中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是当务之急的事。紫嫣看小核桃哭成这样,鼻子一酸,也跟着流泪。
我跟紫嫣来到卧室,她撩起衣服,小核桃闻着奶香味就扑了上去,哭声立马止住,一阵狼吞虎咽之后,满足地打着饱嗝,在妈妈轻轻摇晃下,很快睡着了。
小禹跟林浩在窃窃私语,看到我们出来,都闭了嘴,一个不动声色,一个表情凝重。
“姐!我错了。”表情凝重地小禹低声道歉。
林浩见我铁青的那张脸,扶着我坐到沙发上,宽慰道:“老婆别生气,我刚问过了,不是太大的事儿。”
“那么大一笔钱,竟然被你说成小事,就知道给他打马虎眼,他快三十了,你要惯他惯到什么时候?”我情绪激动,连着林浩一顿数落。
他只好闭了嘴,了解我的他明白,必须让我把这口气撒出来才行。我坐在沙发上,他坐在我旁边,不再说话,但投来恳求我息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