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南宫旻看她的眼神,沐锦又怎会不明白南宫旻说的一辈子是什么意思?
沐锦突然有些不敢面对南宫旻,她眼神有些躲闪的低下了头,她从未想过南宫旻会对她有着那样的情感,这种认知,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沐锦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衣带,手指不停地缠绕着,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头。
两人沉默了许久,南宫旻缓缓说道:“我生在南宫神宗,我父亲是宗主,母亲是苗宫的灵女,祖母是上上一任宗主,我们世代单传,不管生出来的子嗣是男还是女,都会是上一任宗主的接班人。”
“在宗里我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不止是祖母,还是我的父母以及各族长老,都对我很好,他们教会我本领,还教会我如何去爱这世间的每一人、每一物。”
“在外人看来我们是与世隔绝的神秘部族,但其实我们和普通百姓一样,也会时常装扮成普通百姓游历到世间各国,给那些贫困无钱医治的老百姓诊治。”
“记得八岁那年,我的父母带我游历归宗的路上,遇到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孩,那男孩无父无母,常常被村里的人取笑打骂,甚至连他父母留给他的房子,都被村里的人抢夺了去。我的父母不忍,帮他医治好了身上的伤,还把他带回了宗里。”
沐锦抬眼看向南宫旻低声道:“那满身是血的男孩是南宫策么?”
南宫旻点了点头,继续道:“那男孩比我还大两岁,刚回宗里不愿意与人说话,后来我把父母长老们送我的礼物,都给了他,每日与他不停的说话,他才渐渐的对我露出笑容,平日也会与我说上一两句话。”
“有一次我与他到山谷里采药遇到了狼,他护着我一起逃,他把我推上了一棵大树,自己在下面与狼搏斗,等宗里的弟子赶到时,他差点被那狼给咬死,从那山间回来后,父母感他救我一命,就认了他做义子,还给他取名南宫策。”
“我和南宫策一起学习药理、武功、一起下山游历,因为一起长大,且年岁相当,免不了被宗里的人拿来比较,其实南宫策不管学什么都很刻苦,只是许是我本身血脉的特殊性,在一些方面,是南宫策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甚至有人说他戾气太重,让我防着他些。”
“我不喜欢别人那样说他,他救过我一命,我也不信别人说他的任何不好。我警告了那些说南宫策不好的人,也安慰了南宫策不要伤心,日常我对他也很是谦让,父母知道很欣慰,常常夸赞我懂事,也叮嘱南宫策无需理会外人说的。”
“我16岁那年与父母还有南宫策下山游历,有一日父母在客栈里的睡床上无缘无故被人杀死在睡梦里。父母武术很高,一般的高手都近不得他们身边,又怎会那么容易被人杀死,虽然疑点重重,但是追查不到凶手,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我继承宗主的前一晚,我从祖母的房里出来后,南宫策突然来找我,说与我谈论第二日继承宗主的典礼之事,我对他没有疑心,跟着他离开。只是在他房里喝了一盏茶之后,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时,已经在一个封闭的水牢里,我被他用着锁链锁着四肢,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放水牢里的水淹没到我头顶,等我快要窒息时,又放掉那些水,让我喘口气,有时还会拉我出水牢不停的抽打,只是我体质特异,那些伤口被抽的再多么可怖,过一段世间都会慢慢愈合。南宫策知道后,更加生气,施加在我身上的折磨更加多了。”
“后来我才知道,南宫策想继承宗主之位,他知道世人当南宫神宗像神一样的敬仰,所以他和我们回到宗里,知道我父亲是南宫神宗的宗主,便想着如何接近我,讨好我父母,他只知道历代南宫神宗的儿子18岁继承宗主之位,但他不知道我们世代血液的秘密。”
“所以他不能等,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才研制出了对付我父母的安神香,在我父母睡着时杀死了我的父母,他以为我父母死了,宗里会扶他坐上宗主之位。”
沐锦道:“还好他不知道你们历代的秘密,知道的话,早就放完你的血拿去炼制药物了。”
南宫旻一口气讲述到这里,身子却不自觉地紧绷,还握紧了拳头。
沐锦知道他回忆到过去,就犹如再经历过一次那般残忍,她忙抓着南宫旻的手,轻声地与他说道:“都过去了,别怕,这次我陪着你回去,一定要让那南宫策付出同样的代价。”
南宫旻看着沐锦抓着他的手,半晌后才平静下来,他反手盖上了沐锦的手背上,沐锦才知道南宫旻对她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抽出手,却被南宫旻抓得更紧。
“我也曾想过,如果我能逃出去活下来,必定回去以同样的方法折磨他。有一天水牢里的两个弟子趁南宫策下山,把我放了出来,只是很快又被南宫策的人知道,一路追杀我到南越国,你遇到我的那次我以为我要死了。”
“还好你与沐将军救了我,我如一个新生儿一般在将军府,在你身边,学习如何活着,学习如何与人相处,也在那个过程中不知不觉的对你生出那等心思,我知道时很害怕,我觉得那是对你的亵渎。”
“去匪窝找你的那夜我突然想起了过往,我满腔的怒火,我觉得那些土匪就像南宫策一般,夺走了我在乎我人和一切,我不停的杀,后面我找到了你,我看着自己那面目狰狞的样子,那南宫策又有什么区别?”
“与你回到云王府那晚,我想了很多,我想着,是否离开你回南宫神宗去报仇,还是在你身边一直做个小侍卫,后来我与宗里的人取得联系,知道祖母在宗里过得很好,而我看着你在京城一次次被人暗算,我放心不下你,要不是南宫策发现我活着,还打算害你,我是打算继续做回那个没有记忆的十一,永远呆在你身边。”
沐锦低声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放过南宫策,他又何尝想放过你?你是永远也摆脱不了,你是南宫旻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