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澜脸上是轻蔑的神色,语气却是十分客套。
零陆直截了当地讲,“您直接说想我怎么做吧。”
曾澜惊讶零陆的爽快,也诧异这件事情的进展能如此简单且迅速。
“:很简单,你明天就像今天一样,和顾总分开走,分开坐,不要向人炫耀你顾太太的身份。”
“:好,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你可千万别告诉央央,要不然她会生我气的。”曾澜用带了点命令的语气叮嘱。
零陆的嘴角勉强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好的。”
电话被挂了,零陆出神地盯视着完全暗下来的天空。
城市的灯光太亮导致天上的星星无法被人看见,身后虽然有一大片森林,却没有出现过一只萤火虫。
树木多的地方应该很凉爽才是,零陆按下窗户,一阵闷热扑面而来,她只好再度把窗户关上。
由此,她得出一个结论,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身后的森林是假的,宴会上大家的相互恭维是假的,相互尊重是假的,其乐融融的关系是假的……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真的吗?
零陆想着想着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她闭上眼睛,不愿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分去她过多的精力。
哪怕耳边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鼻尖闻到浓重到使人有些头晕目眩的酒味以及汽车快速行驶后带来的风声等等等等。
这些一直围绕在零陆身边的元素全都没能使假寐的她在回青云山居的途中睁开眼睛。
顾知也晚饭一口没吃,坐下之后就狂喝酒,此刻胃部已经有火辣辣的灼烧感甚至隐隐出现刺痛感。
他看向零陆,见她并没有显示出一点要关心他的意思,那双即将闭紧的深邃的眼眸中,名为失落和苦涩的情绪扩散开来。
在他闭紧双眸的那一刻,心里的失落和苦涩搅在一起,共同攀上情绪的顶峰。
回到青云山居之后零陆率先下车,一点都没往顾知也的方向看,就好像车内没他这号人似的。
而顾知也此刻满头冷汗,面色惨白。
“:先生。”李叔开门后发现不对劲的顾知也,担忧地讲,“我送您去医院。”
顾知也未出声回答,忍着不适下车往屋里走去,身体上的疼痛比起零陆对他的忽视,真的算不得什么。
“:我扶您进去。”
“:你把车停好下班。”
“:是。”李叔嘴上虽然应下了,但他并未立即回到车里去,而是默默跟在顾知也身后,直到顾知也进屋后他才沿路返回。
张妈闻到顾知也身上那股熏人的酒味后下意识问,“先生,您喝酒了?”
她忍不住关心地念叨起来,“医生说了您的胃不能喝酒啊,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胃疼得厉害?”
“:我去给您拿药,您吃饭了吗?没吃饭不能吃药啊。您肯定是没吃,我先去给您弄点吃的,我扶您去休息一下。”
张妈突然觉得她变得不够用起来,恨不得把她自己一分为二才好。
“:太太呢?”
“:在小猫小狗的房间里呢。”
顾知也明白零陆又是在躲他,默不作声地往房间走去。他的步子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如果不看他那张苍白的脸,一定觉得他此刻十分康健。
胃部针扎一般的痛感使得顾知也总有一种作呕的感觉,但真要吐又吐不出来。
他坐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
张妈此时正好端着一杯温牛奶进来,“先生,您先喝点牛奶,锅里正在熬小米粥,还需要等上一会儿。”
顾知也没有睁开眼睛。
张妈把牛奶放到茶几上便默默退出了房间,走向厨房时她顿了下脚步,接着又往厨房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
一跺脚,掉头往零陆所在的那个房间走去。
张妈敲了敲门。
“:进。”
零陆正盘腿坐在地上和小猫小狗玩,但神色看起来很低落。
“:太太,您不去看看先生吗?”张妈带了些情绪问。
零陆以为她听错了,愣了一下,“喝多了就让他去睡觉。”
张妈跟着顾知也将近十年的时间,听到零陆这句话的时候骤然用愤怒的语调指责零陆。
“:太太,您真是我见过最冷血的人,您明知道先生胃不好不能喝酒,您还不拦着他。”
“:他向来听您的话,只要您说上一句,他保准不再喝了,您根本就是铁石心肠。”
“:您压根就没把先生当作家人看待。您昨晚喝醉了闹得他一晚上没睡觉,他今天工作了一天之后晚上还陪着您去参加酒宴。”
“:回来的时候他脸色这么难看,一看就知道是不舒服,您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把他一个人扔在后面。”
“:您生病的时候先生一步不离地守着,他难过的时候您倒好,宁肯在这里和小猫小狗玩也不愿去看上他一眼。”
“:真是替先生感到不值。”
零陆愕然瞪大眼睛,神情从一脸惶惑变成像是失了魂一般,哑然无声地低头听着。
张妈说完一通后看着零陆这副模样感到不忍心,放缓语气。
“:厨房正在熬粥,先生要吃点东西才能吃药,您记得待会儿监督他吃完,老婆子我要下班了。”
顾嘤嘤察觉了零陆情绪的低落,不再和零陆打闹,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一旁守着她。
咕噜也察觉到了零陆的情绪,不停地用脑袋去蹭零陆的肩膀,嗓子像是有一辆推土机似的发出令人舒服的咕噜声,希望以此能够安慰零陆。
顾知也从浴室出来,环视房间后没发现零陆的身影,整个人充满了懊丧。
:也是,她在意的是周庭樾,要是是周庭樾难受,她肯定寸步不离地守着,而他顾知也显然不值得她花费一点心思。
顾知也关了灯,躺在床上。
零陆醉酒后把他误认成周庭樾附在他耳边说有好姻缘的那句话不停地自动在脑子里浮现,越来越频繁,声音越来越大。
顾知也越是生气,胃就越疼得厉害,最后他只能把身子缩起来,由此来缓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