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琪子接着道:“储物袋对心神意念的要求不高,普通凡人中精神专注者也能做到。但也有其缺点,神念不能进入空间,不能对物品进行整理分类。等你修行有成了,姐姐再给你更好的储物戒指。你先凑合着用。另外,这袋子中我给你准备了几百块元石,虽说外门弟子每月可以领取两块,但根本不够用,你既然是弟弟,做姐姐的怎么也不能让你受苦。元石你不必考虑,需要什么自己用元石换取,用完了再来告诉我。”
莫非云望着手中的两块元石,只见元石如成年人拇指般大小,四角圆润,似玉非玉,呈乳白色,隐约可见絮状物,夹杂着发丝一般的杂质。
莫非云道:“二姐,这元石有何作用?”
天琪子道:“凡人世界,使用金币做为货币,用以购买物品,也是财富的一种体现。这元石就是东土大地乃至整个真武大陆修真界的硬通货。平日里可以使用元石交换资源,也可以用内功心法吸取其中的元气。只是这种方式吸取的元气驳杂不精,仍需花时间炼化,待其精纯后才能归入丹田。所以非必要时刻,一般不会吸取元石中的元气。你今后修行的路上,遇到合适的丹药、兵器或者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可以用元石去购买。如果元石不够,就来找姐姐。”
莫非云闻言,心中一阵感动,似乎鼻子有些发酸,连忙强自忍住,对天琪子拱手道:“二姐之恩,小弟永生不忘。”
天琪子面上露出慈爱,真诚的道:“非云,在我心里,把你当亲弟弟,感谢的话不必说,都是自家人,对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心无杂念,刻苦修行,努力提升。我和大哥都很看好你。”
说罢,不待莫非云说话,转身领着莫非云出了资源仓库,沿着石径返回。走到弟子居所处,天琪子手指一间竹屋道:“这间竹屋是我从前做弟子时居住,现在当教习了,竹屋一直空着,这间屋子稍微清静些,离那些纨绔子弟也远些,你就住这里吧。”
莫非云拱拱手,也不言语,径自朝竹屋走去。身后天琪子的声音传来:“三弟,明日十五,卯时三刻,我在教室授课,你一定要来哦。”
莫非云转身点点头,看着天琪子的身形渐行渐远,这才来到竹屋前。只见竹门上方挂着一串风铃,微风吹来,叮叮咚咚的脆音缭绕,煞是动听。竹门边上,挂着一个竹牌,上面一个云字。
莫非云推开竹门,走入其中,此时月挂竹梢,银光遍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四方院落,石板铺就的地面一尘不染,左边一个圆形石桌,三张青石凳,正中一间三丈方圆的屋子。竹枝垂落屋顶,随风摇曳,竹叶沙沙,伴随着叮咚的风铃声,莫非云此时突然感觉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缓步走到石桌前坐下,回想这一天的经历,宛如梦中。
旭日初升时,自己本是冲着下了套的白狐皮毛而去。临走之际,一贯寡言少语的瞎子老爹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四句话,自己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直至突然遇到了摘星子,莫非云才觉得丝丝诡异,在莫非云心里,瞎子老爹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父子二人一起生活的这些年里,老爹多半时间都是在门前的躺椅上抽着旱烟,经常咳嗽的喘不过气来,这样一个普通的老人却在普通的早上突然说了四句不普通的话,竟然前两句还应验了,瞎子老爹难道是个有秘密的人?
正当莫非云心存疑惑时,摘星子便带着他腾云驾雾,入了道门。一直在凡人世界生活的莫非云,突然踩着云朵飞到天上,这传说中的一幕顿时令他将心中的困惑抛至九霄云外,强烈的好奇心完全让他忘却了对老爹的依恋。
不曾想,方入道门,摘星子便离他而去,只让他靠自己。
雷动子的不屑和冷漠,天玄子的虚伪和无耻,雷神路上的波折,让他幼小的心灵深受打击,好在天生乐观的心态和为人处世的理念,让他一一应对,并没有丝毫气馁。直至遇到了天琪子,似乎二人被一根看不见的缘分之线牵着,又仿佛是三生三世的命中注定,彼此相遇并相交知心。及至二人与天阙子一同义结金兰,让自幼孤苦的莫非云突然多了哥哥姐姐,心里不由生出阵阵暖意。
虽说对于天阙子,莫非云心里并没有与对天琪子一样的情感,似乎缺少了前世的因缘,缺少了一份发自骨子里熟悉的味道,但至少在自己心里没有任何抵触和反感,只要天阙子没有歹心,自己多一个哥哥似乎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只是这个哥哥资质有些平庸罢了。
静坐了片刻,莫非云站起身走进竹屋,屋内一桌一床而已。床上一个竹编的蒲团,桌上一个烛台,一把茶壶,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莫非云自习练千筋万骨功以来,渐渐不思饮食,即便个把月不吃不喝也不觉饥渴,近些时日来更是精气神具足,连睡眠也可有可无。当下盘膝而坐,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返观内视,心神随着丹田元气下会阴,过尾闾,入命门,冲夹脊,至百会,如此沿着任督二脉不断循环往复。
随着心神的空静,呼吸越来越缓,似有似无,一吸元气便走完督脉,一呼元气自任脉沉入丹田。莫非云两眼之间印堂穴渐渐闪耀白光,这光似日如月,又似宝物出世,宝光耀耀,整个竹屋如数百个夜明珠同时发光,突地亮如白昼。
好在,这外门最基础的黄字堂处在山脚的谷地,四周竹林密布,莫非云屋内的光芒并无人看到。
只是在五雷峰的峰顶,那座石屋内盘膝打坐的雷动子忽然心有所动,神念外放之下,静观片刻,露出满意的微笑。
雾隐峰的一座隐蔽洞府之内,摘星子和另外两个老人正说着什么,忽然三人同时望向万丈峰下的竹林,片刻后彼此对望,频频点头。
莫非云对这一切自是毫不知情。他已习惯了千筋万骨功给他带来的好处,只需盘腿静坐,学着脑海中的小人,丹田元气就会沿着身上的线条和光点运行,打坐片刻便能恢复疲惫,令人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凌晨寅时,莫非云起身来到院中,开始舒展筋骨,时而弯腰下弓,时而打拳踢腿,时而单脚站立片刻,却又忽的一腿蹬地弹起,直至一个时辰后,莫非云才睁开双眼,望向东方。太阳微微升起一线,万丈毫光推开黑暗,给东土大地洒下一地光芒。
天色渐亮,莫非云从储物袋中拿出道服换上。将自己的青衣收好。缓缓打开屋门,朝着黄字堂教室走去。
不多时,莫非云便来到教室。教室内整齐的排列着数十张桌椅,讲台上一张大桌,上面零散的放着几张黄纸。此时刚至卯时,离上课还早,莫非云在最后一排找了张桌子,从储物袋中拿出领取的两册书籍。
莫非云打开道门戒律,仔细阅读起来,道门戒律分三章七十二条,不仅包含在门内修行时的戒律,更有下山度世救人时的戒律,即便因为资质原因,只能止步于地字堂,十年后不得已入凡尘度世,但仍然是道门弟子,并不能脱离道门管理,道门刑堂仍旧具有监管行刑的权力。
莫非云将七十二条戒律熟记于心,正要拿起入门必读阅读,忽闻门外传来脚步声,莫非云抬头一看,一个七八岁的男童,穿着宽大的道服,背着一个包袱,低着头走进来。看到莫非云后露出惊讶之色。
莫非云微笑点头,那男孩道:“师兄是新来的?以前从未见过。”
莫非云点头道:“正是,我叫莫非云,昨日方才入门。”
男孩放下背上的包袱,挤到莫非云身边,道:“我叫庞虎,来自昆山大荒,今年八岁。我看你年龄似乎比较大,怎么这个时候才来黄字堂?”
莫非云道:“说来话长。庞虎师兄,你入门较早,我称你为师兄可好?我来自什么地方我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居住的村子叫小陈村,周围都是茫茫戈壁,再远处就是连绵雪山。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出远门”说罢,不由尴尬一笑。
庞虎道:“想必师兄来自偏远的凡人国度吧?”
莫非云道:“确实如此,村子里都是普通的凡人。庞虎师兄所称的昆山大荒是什么地方?”
庞虎道:“昆山在东土大地最南方,翻过昆山就能看到脚下的无尽星空,传说我们是生活在一块被打碎的星球碎片上,这块破碎大地的最南方被昆山山脉横亘,等闲凡人是无法翻越昆山的,只有仙人才能飞越。我居住的大荒,就是进入昆山前的一座巨城,仙凡混居,城内百分之三十是修真者。我爹是城主,也是个凡人,但我爹和仙人关系融洽,平时极尽的搜集各种珍奇异宝献给仙人,所以被仙人赏识,举荐我来道门学习。我入门也不久,半年多而已,你年龄比我大,还是我叫你师兄好了。”
莫非云拱手道:“依照道门规矩,同辈之中谁的修为更高,谁为师兄。我昨日方才入门,一张白纸,这如何使得?”
庞虎也抱拳还礼,道:“称呼只是外在,师兄不必介怀。”说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解开包袱,拿出笔墨纸砚和一沓黄纸,自顾自的练习起来。
莫非云也不再言语,继续打开入门必读,仔细观看。没多久,人声渐起,陆陆续续走进数十人,莫非云并未再抬头,只是默默的看着手中的册子。
忽闻一个声音道:“小子,滚一边去,这是我的座位。”
莫非云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痞里痞气的少年,貌似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单手叉腰,正眯眼看着自己。莫非云站起身,低头道一声抱歉,赶忙收了东西走到一边。
不知哪个座位有主,莫非云怕再招惹麻烦,一时之间,只好站在角落等待。这时,边上一个扎着鞭子、满脸稚气的小女孩用手指了指一个座位,道:“新来的师兄,你可以坐到那里去,那里是空位。”
莫非云感激的看着小女孩,道:“感恩师姐指点,我叫莫非云,师姐如何称呼?”
小女孩道:“别叫师姐,叫我秀儿吧。”
莫非云点点头,道:“秀儿,好名字。非云再次谢过。”
秀儿满脸通红,连忙转过头去,拿起笔写写画画。
莫非云来到空位坐下,恰好天琪子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进教室。天琪子扫视一圈,看见莫非云,微微颔首,这才走到讲台上盘腿坐下。
“同学们,上课前,我先来介绍一位新同学。”说罢眼睛看向莫非云,莫非云连忙站起,拱手一圈。教室里顿时叽叽喳喳,每个人都看着这位年龄颇大的新同学,心中充满了好奇。
天琪子接着道:“这位新同学昨天才入门,但他可是道门太上长老的关门弟子,与掌门长老同辈,是我的师叔,是你们的师叔祖。”
话音刚落,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一时人声鼎沸,惊呼和尖叫震人发聩,莫非云涨红了脸,一时手足无措。在这杂吵中,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格格不入的响起:“哟,原来是师叔祖啊。”这声音故意拖的长长的,充满了不屑和调侃,
莫非云并不需要回头便知道这声音正是来自那个痞里痞气的少年。见莫非云无动于衷,另外几个声音也学着少年的腔调一同起哄。
天琪子面色一沉,弯曲手指轻巧桌面,原本炸锅一般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几个起哄者也连忙识相的闭上嘴巴,只是相互对望,嘴角露出戏谑之色。
天琪子扫视一圈,眼神如剑,一众学员全部乖乖坐好,大气不敢出。
天琪子这才道:“道门戒律,尊师重道,辈分在这里摆着,谁要是敢不遵守,以下犯上,不用通知刑堂,我这里先领板子。”
顿了顿,见无人敢言,天琪子接着道:“非云师叔虽然年幼,但毕竟是太上长老的关门弟子,若非天资非凡,百年难遇的天才,又怎会入太上长老法眼?以非云师叔的天资,很快就能超越你们,令你们这些先入学的小辈们个个汗颜惭愧。不信,以事实说话。今天我就来考考你们,看看你们这半年多学到了什么,究竟有何处值得你们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