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还想招降他?”魏大眼疑惑道,“这厮的态度一直都很坚决,要我说恐怕不大容易。”
孟宗政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先把他带来,且看我怎么说服他。”
魏大眼领命而去,很快,便将常保领了过来。
常保整个人的精气神看上去,确实远不如孟宗政之前见他那样好。
“常将军这是怎么了?为何像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孟宗政笑道。
常保面无表情:“你杀了我吧。”
孟宗政来回踱了几步,走到常保身边:“常将军先前那么硬气,定然是觉得孟某孤军深入,虽然占领了常山,但是败亡之期不远矣。常将军不想投降,无非是觉得等到张绪大军回师之日,便是孟某的败亡之时。”
常保依旧面无表情,并不说话。
孟宗政继续说道:“常将军万万没想到,孟某毫不犹豫的便放弃了常山,没有给张绪围困我的机会。如今常将军被我带离了常山,能走的只剩两条路了。”
说到这儿,孟宗政微微一顿,打量了常保一眼。
常保虽然在尽力抑制,但孟宗政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常保的嘴唇在微微的颤抖。
“生路一条,死路一条,看常将军这模样,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走死路了?”孟宗政打趣的看向常保。
“我早就说了,要杀便杀!”
常保这一句说的很是响亮,怒目圆睁。但是孟宗政明白,常保不过是借此来掩盖他内心的动摇罢了。
孟宗政大笑几声:“常将军先前说不愿做不忠不义之辈。我打听过了,常将军年初随张绪出征,是被从地方征调去的,并不是禁军里原先便跟随张绪的旧将。因此也向来不被张绪重视。”
“常将军归根结底是汉臣,之所以不愿投降,我猜是因为常将军觉得,张绪就是那个复兴汉室之人,是也不是?”
常保听的目瞪口呆,他正是这么想的。孟宗政竟然将他的心理,说的分毫不差。
孟宗政摇摇头道:“常将军,大错特错!能复兴汉室的,非是张绪,唯有晋王殿下!”
常保叹了口气道:“晋王文武双全,天下皆知。但是并州地广人稀,非龙兴之地,人力难为啊!”
孟宗政自信道:“常将军以为孟某为何要在常山拖延张绪的大军北上?实不相瞒,晋王殿下早已带着大军北上,由军都陉入幽州。此时,怕是已经兵临蓟城!如今张绪被孟某拖住,无力支援。幽州已经是晋王殿下的囊中之物。”
“自古以来,幽州便是我大汉最重要的养马之地。等晋王殿下拿下幽州,数万铁骑南下青冀,到时这北地谁说了算,常将军还不明白吗?”
孟宗政这里自然是有些夸大的,刘珩出兵实际上并没有早很多,如今也还没能拿下居庸关。
常保有些意动,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孟将军能如此果断的放弃常山,常某也是佩服的紧。但是既然孟将军已经退出了常山,那么对于赵王殿下的拖延,也就到此为止了。赵王殿下此时北上,依旧来的及。”
孟宗政笑道:“常将军果然看的透彻,现在一切都看将军的了。”
魏大眼听到这儿,思维已经跟不上了。怎么就一切都看常保的了?
常保却立马便明白了孟宗政的意思。
只要张绪不出兵干扰,刘珩便能顺利的拿下幽州。
而孟宗政能将张绪拖延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同样的错误,张绪不会犯第二次。
现在何过已死。张绪只需再安排一个稳重的将领固守常山,那孟宗政也就束手无策了。除非孟宗政能知道张绪大军的粮草在哪儿。
一旦孟宗政烧掉张绪大军的粮草,那么张绪今年便再也别想有什么军事行动了。
张绪到底把大军的粮草放哪儿了?
这种机密之事,即便是常山地方官员,也不太清楚。孟宗政之前在常山府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打探到明确的答案。
能告诉孟宗政答案的,目前来看只有一个人。
常保!
所以孟宗政才说,一切都看常保的了。
“常将军,张绪若是真心匡扶汉室,此时应该在救援金陵的路上,而不是想要北上幽州。”孟宗政见常保陷入沉思,出言再劝,“张绪不想匡扶汉室,又想干嘛?汉室已沿一千四百年,刘氏受命于天,岂是一个张绪能逆转的?”
大汉一千四百年来,自高祖刘邦立汉,又经光武、昭武、明武、元武四次兴汉,刘氏族人才能承接天命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
因此常保听孟宗政这么说,心中更是动摇。
“赵王殿下绝无他意,楚王已在鄂州祭天登基,你这完全是污蔑!”常保看似在说服孟宗政,其实更像在说服自己。
孟宗政冷笑道:“刘志这逆贼,公然违背祖训,大封天下异姓为王,数典忘祖,祸乱天下!张绪不但不推辞,还欣然接受,与伪帝沆瀣一气!难道这就是常将军所期待的复兴汉室之人吗?”
常保呆愣在原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孟宗政乘胜追击:“常将军胸有韬略,却不得张绪重用。若是张绪不用何过,从一开始便重用常将军,那孟某哪来的机会拖延张绪至今?张绪识人不明,差晋王殿下远矣!能五次兴汉者,非晋王殿下莫属。”
说到这儿,孟宗政顿了顿,向常保抱拳躬身行礼。
“还望将军看在这天下苍生的份上,助晋王一臂之力,早日结束这乱世吧!”
常保再也绷不住,俯身松口道:“将军言重了,今日经将军开导,才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为了天下苍生福祉,常保愿降!”
孟宗政大喜,常保终于降了!
孟宗政赶忙上前,亲手为常保解开束缚,握着常保的手笑道:“德安愿意与宗政一同辅佐晋王,宗政幸甚,百姓幸甚!来人啊,准备酒宴,我要与德安好好喝上一杯!”
魏大眼的脑子这才从一团浆糊变得清明起来,说一千道一万,总之是常保降了。
很快,亲卫便将准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
三人边吃边聊,很快便熟悉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孟宗政这才问道:“德安,这张绪大军的军粮,究竟放在了何处?”
常保微微一笑,张口吐出一个地名。
“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