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弃大喜的原因有两点。
一是刘全说有殿试,那就意味着刘珩即将登基。虽说晋阳这段时间一直传的风风雨雨,但刘全这么说,就是证实了此事。
压在晋阳王家头顶的刘家变成皇室,王家又可以当并州世家的领头羊。
二是殿试以策论为主,刘全这么说,就是要提前给王不弃的孙子透露点出题方向。出题的是刘珩,但刘珩在想什么,刘全不会不清楚。
王不弃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
支持刘家,才对他晋阳王氏最有利。
再者说,他敢不支持吗?
真当刘珩手下的大军是吃素的?
道别了刘全,王不弃坐马车准备回府,行至半路,突然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其嫡孙王灵之的声音!
“停车!”王不弃向马车外喊了一句,马车缓缓停下。
王不弃扒开窗帘向外望去,只见王灵之正在与一群书生在一起,听不清说些什么。
“灵之今日没有去学院吗?”王不弃愣了一下,向管家问道。
管家微微躬身答道:“听说是有同窗家中突生变故,需要今日返乡,要送一送。”
“这样啊。”王不弃松开手放下窗帘,略微沉吟,“知道了,回府吧。”
马车继续向前,回府去了。
……
豫州,开封。
张畴这边同样也有刘杰派的天使到访,正是先前与张成业一同出使邺城的潘安虑。
潘安虑倒是不用像张成业那般,遮遮掩掩,他光明正大的打出天使节杖,来到赵王府。
张畴在赵王府正厅接见了潘安虑。
“下官见过赵王殿下!”潘安虑向张畴行礼道。
张畴笑着点点头:“免礼。潘御史,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潘安虑拱手道:“圣上有口谕!”
张畴脸上笑容逐渐收敛,刘杰用口谕而不是直接下圣旨,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刘杰这是怕张畴抗旨不遵,搞的大家都尴尬,这才用口谕来先试试。
“圣上何意,潘御史就直言吧。”张畴回到主位坐下。
潘安虑躬身道:“圣上派下官来,是想问问赵王殿下,准备何时出兵南下金陵,收复旧都?”
张畴心中恍然,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圣上也知,这伪帝从去年开始,便一直攻打豫州南部的宛城。孤需先全力守土,待击退伪帝后,再考虑收复旧都一事。”
“赵王殿下有所不知,圣上已经准备不日便从福州发兵北上,攻打乞活军等逆贼!”潘安虑说道,“赵王殿下只需派一偏师出兵,吸引贼军注意即可!”
张畴心中觉得好笑。
若是这么说,那他就更不会出兵了。
不然就算打下金陵,不也是白白为刘杰做嫁衣?
张畴叹口气道:“潘御史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圣上或许不知实情,潘御史难道还不知道吗?当日潘御史奉上命,来邺城调停,晋王对潘御史是何态度?”
潘安虑说不出话来。
刘珩的态度确实很差,以至于他回福州复命之时,也不得不对此有所隐瞒。
实在没办法将刘珩的态度拿到台面上来。
张畴看潘安虑的反应,便知道他回福州之后,没敢和刘杰说实话。
张畴冷笑一声,看向潘安虑道:“恕孤直言,刘珩此人,名为汉王,实为汉贼!其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孤在青州琅琊的兵马,绝不能动!”
“圣上若是不认可此事,那孤也只能将当日刘珩是如何对待潘御史的,一五一十写成奏折,奏与圣上!”
说罢,张畴将头撇向一边,不再看潘安虑。
潘安虑心中恼怒。
张畴嘴上说的好听,但他如今的所作所为,与刘珩又有多少差别?
但潘安虑不敢发作,只得苦笑道:“赵王殿下说的也有理,下官这就回福州将殿下的意思禀明圣上,请圣上定夺。”
张畴颔首道:“那就有劳潘御史了。”
说罢,张畴看向厅外喊道:“来人!送客!”
潘安虑悻悻然的离开了赵王府。
潘安虑出了赵王府,领着随从向开封南门而去。
刚刚走到南街的街口,突然有两名力士从街角走出,拦住潘安虑的去路。
潘安虑本就心情不好,被人拦下顿时面色一变,怒道:“哪里来的两个憨货,平白阻拦本官?”
拦路的二人对视一眼,向着潘安虑齐齐行礼道:“潘大人勿怒,小的是荆国公府的家丁,我家公爷请潘大人过府一叙!”
潘安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荆国公是谁。
是张畴的父亲,张浩!
潘安虑眼珠子一转,喜上心头!
事情好像还有转机。
潘安虑怒气全消,看向面前的两名力士说道:“来开封却没去拜访荆国公,是本官的疏忽。带路吧!”
“潘大人请跟我等来!”
两名力士转身在前面带路,潘安虑领着随从跟上。
没过多久,便来到一处院子外。
潘安虑看着眼前这简陋的小院,心中感慨,这荆国公的日子,看来一点都不好过。
潘安虑跟着力士进入院落,没走几步便来到正厅外,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厅外等候。
“这位一定就是潘御史!久仰!久仰!”那中年人一看潘安虑走近,便率先拱手笑道。
潘安虑看中年人身上所穿衣物,明白此人便是荆国公张浩,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公爷太客气了,下官惶恐。”潘安虑忙向张浩拱手还礼。
自从替刘杰出使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被人尊敬。
“来,进去说,进去说。”张浩拉着潘安虑就往正厅内走去。
两人在正厅内坐好,下人给二人上好茶,张浩这才指着茶笑道:“福州乃产茶之地,非开封能比,还请潘御史将就一下。”
潘安虑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确实茶品很是一般,跟刚刚在赵王府喝的茶比,相去甚远!
潘安虑放下茶杯,看向张浩问道:“不知公爷把下官叫来,所为何事?”
张浩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反问道:“潘御史觉得我这院子如何?”
“略显简陋。”潘安虑实话实说道。
“我府上这茶,与王府的茶相比,又如何?”张浩继续问道。
“相去甚远。”潘安虑答道。
张浩听后,面显怒意:“国朝历来以孝治天下,赵王如此待他的父亲,还有资格继续坐那王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