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牛如临大敌,根本放不下心来。
虞星跃若有所感,听到动静醒了过来,艰难地投去目光就看见一个没见过的陌生人和王大牛在家里对峙着的场面。
这个人想必就是他们之前说的下乡来的西医吧,确实有那种现代医学的气质。
虞星跃昏沉之中看到他出现,几乎都要热泪盈眶了,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可能就是相当于在欧洲放血疗法的时期,迎来了科学的曙光的感觉吧。
听情况好像王大牛却说要把他赶出去,这怎么能行呢。
虞星跃只当王大牛单纯不信任西医罢了,挣扎着起身叫住王大牛:“让他来看看。”
王大牛看虞星跃一番很是信任的模样急得团团转,却无从组织语言说起,只得眼睁睁看着许易走上前去。
他拿着听诊器和温度计过来,这个虞星跃和他想象的也不一样,长得怎么说……确实挺勾人的,但是柔柔弱弱的,不像个大男人,难怪虞舒桓要护得跟个眼珠子似的,以前都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也不过如此吧。
许易把他扶起来,薄毯从他身上滑落,露出渐消的红痕,许易目光一凝,看清楚了后又移开了视线。
乍一眼看到他身上可疑的痕迹的确让人多想,差点以为被这小子糟蹋了。
要是真发生了什么,让虞舒桓知道了,许易几乎迫不及待想欣赏他落败的神情了,一定非常有趣,大快人心。
许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推了推泛着冷光的眼镜。
王大牛时刻提防着,护犊子似的把虞星跃睡走位了滑下肩膀的老头背心提起来,遮得严严实实,但是其实宽大的也压根遮不住什么。
许易看着他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的模样更是忍不住发笑,看来虞星跃魅力不小,把王大牛迷得神魂颠倒就算了,还把他当成那种图谋不轨的人了。
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谁会有想法。
王大牛反客为主催促道:“你怎么还不开始。”
许易也不留情面地说:“你过去点,在这里碍事。”
王大牛人虽然站在一边去了,但是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虞星跃头昏脑胀,晕晕乎乎的,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过招。
他整个人都不听使唤了,大概是能感受到许易塞了个冰凉的体温计给他量体温。
许易撑着他,戴上听诊器,虞星跃一片混沌中,嗅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的味道。
思绪飘回到小时候,那时虞舒桓还和他关系很好,生病了也是像这般抱住他,会在怀里耐心安抚他,对他很好。
这个熟悉的感觉很像虞舒桓,虞星跃闭着眼流下泪来,卸了力倚在许易上,凭着潜意识抱着许易蹭了蹭,喃喃道:“哥。”
许易讶然地取下听诊器,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勾起了一抹兴味的笑容,心里的一根弦好似被羽毛轻轻撩拨了一下。
他心中兴趣盎然,手上却不容分说地把他的脑袋推开,冷漠地说:“我不是你哥。”
到处认哥,还叫上他了,要是被虞舒桓知道不得气死。
他就是凭借这样的本事稳固自己的地位的吗?倒是确实让人难以拒绝。
但是这招对他是不管用的。
虞星跃听到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才惊觉他已经不是在虞家,虞舒桓已经不是他哥了。
他条件反射地撒开手,捂住自己的嘴,也觉得有些丢脸,怎么就神志不清下意识喊出来了,真是一时糊涂,他都不打算认这个哥的。
虞星跃瞎忙活了一通以后,脑子都清醒了,假装自己没做过这么丢脸的事,又重新回去装睡了,只是脸上浓郁的红晕怎么都下不来,眼睫还在颤抖着。
许易突然改变主意了,陪他玩玩也不是不行。
虞星跃掩饰性地闭着眼,还能感受到有如实质般的视线,此时此刻特别想逃出去。
其实他心里还是在意的,毕竟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虞舒桓一直对他很好,怎么可能说放下就那么轻易地放下。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人怎么能说变就变,甚至中途毫无过渡。
虞星跃一直记在心里,非常郁结。
没成想生病没有防备,一时不察就秃噜出来了,真是丢脸。
许易没有拆穿他的表演,到时间把捂热的体温计拿出来看了一眼,转头就去给他开药了。
王大牛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插不进去话了,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感到无比郁闷,仿佛两人之间商量着什么把他排除在外了。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哥的?虞星跃怎么能叫别人哥呢。
但是他知道的是,许易不怀好意地给他开了那一通五颜六色的药丸,这不儿戏吗?
王大牛更加坚信这人绝对是耍赖的骗子,定要讨个说法。
他质问许易道:“你这开的什么花花绿绿的丸子能治病?”
一出言让许易暗中发笑,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他不欲多言,也不屑于解释,王大牛还没来得及把他赶出去,他就已经转身就走了,只抛下一句:“一天两次,吃了就能好,爱信不信。”
王大牛心里愤恨,作势要追出去打,一直装死的虞星跃在许易走远后连忙坐起来诈尸,拦住差点冲出去的王大牛:“王大牛站住!”
王大牛被他喝住,转过身来,垂着头走到他跟前。
他委屈地说:“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这就是个骗子,这些丸子吃了肯定会死人的,没见过这样开药的。”
说罢他一手抓起就要扔掉。
虞星跃赶忙握住他的拳头,劝说道:“没事的,城里都是这样的,是这么个吃法。”
然后掰开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好不容易保住的药丸抠出来,免费被摧残波及到。
又是城里!什么都是城里!
王大牛心里更加闷得慌,目眦欲裂,他不敢相信许易做的都是真的那个可能性。
但是虞星跃也没有反抗,如果察觉到不对肯定会说出来的。
难道真的区别如此大?
王大牛想起来之前的一幕幕,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捻酸带醋:“你还叫他哥,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什么哥的。”
虞星跃本以为这一茬已经揭过了,听他又重新提起来,忍不住浑身一僵,捶他脑袋:“我认错了,没看见我正生着病吗?我那个哥就是把我赶出来的,他已经不是我哥了。”
“你也存心来气我是不是,还总说。”
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吗,不该问的别问。
王大牛得到解释后这才心满意足,自知理亏地认错,看来都没什么的,是他误会了。
但是不一会儿他又皱眉思索起来,他跟这个哥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或者曾经情谊深厚,下意识的反应作不得假。
他于是也想要讨要一个名头,扶住虞星跃的肩膀正色道:“能不能也叫我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