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得路。”
那道声音接着说。
要不是虞星跃已经想通了逻辑,还真不一定能凭借这声认出云遂来。
他似乎也没有再装的意图了,虞星跃觉得早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讨喜点。
“你不早说。”虞星跃把手收回来,但片刻后,他又放回原位了,“不行,我不信。”
云遂只得腾出一只手来,单手递给他,虞星跃拿到了地图之后,才停下了摸索的动作。
他展开来横看竖看,看了半天,发现的确分毫不差。
虞星跃不死心,又照着地图考他,随便抽查了好几个,云遂对答如流。
到后面不回答是纯粹不想理他。
虞星跃体验了一把当老师的感觉,可惜学生到后面不配合。
但他已经见识够了云遂强大的能力,没有再折腾,自取其辱,而是把地图一合,收起来了。
真是不公平。
他觉得还是自己比较需要,到时候把云遂发卖做苦力了,自己还得照着找路回去。
然后他接受良好地往背后一靠,枕在他身上,心安理得地享受云遂的服务。
初生牛犊不怕虎,云遂从前遇到过的只有会怕他的,还从未有人理直气壮地拿他当靠背的。
虞星跃不仅这么做了,他还更加得寸进尺,不停地询问云遂还有多久,把云遂问烦了。
虞星跃自觉无趣,便也不再问了。
一路上无聊得慌,风景也看腻了,又没人可以说话。
渐渐的,虞星跃的头一点一点。
云遂按住他,手上力道收紧,暗含威胁地说:“别睡。”
真把他当马夫了。
虞星跃猛然惊醒,还要狡辩说:“我没睡。”
云遂没有揭穿他,第一次正面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马上就到了。”
但他说的马上,也遥遥无期。
虞星跃望眼欲穿,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短时间内还没有什么负面影响,时间一长,腿上一直在马背摩擦的地方也疼痛难忍,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马背上这样久,以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还会出现这种问题。
他暗戳戳地回过一点头看,发现云遂安坐如山,完全不受影响似的。
这让他感到有些打击,难道他真不如云遂吗?
虞星跃不适地抬起一点腿,稍微舒缓了一些。
他神游天外地算着时间,不知不觉间云遂已经停下了马。
虞星跃下意识抬头往上一看,发现他们在一家旅馆前停下。
身后一空,云遂已经翻身下马,将马连同马背上的虞星跃一同牵去休憩。
虞星跃不理解他的意图,双腿哆哆嗦嗦地翻身下来后,摊开了手里的地图。
里面也没有显示这个地方。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我们不是直接去老巢吗?”
而且分明应该是直线距离最近,他怎么还绕了路。
云遂背对着他拴好马,只舍得分过来一个眼神:“你是说,疲倦地奔波了一天之后,直捣大本营,送上门去让他们好一网打尽么?”
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绝对是在内涵他吧,绝对是。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但是听着怎么那么让人不爽呢。
虞星跃下了狠劲揪他,阴阳怪气回去:“是是是,就你最了不起。”
不就是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吗,也值得在这里大做文章。
订房的时候,虞星跃既舍不得钱,又想享受,于是咬牙订了个上品房。
这钱花得他心痛。
他坐在房间里的时候,还在从开源的角度皱着眉想,要不去爹娘家里顺点补助过来。
但是因为距离太远,来回折腾,加上私自拿补助好像也违背了原则,有些不太好,还是放弃了。
想念爹娘来接他时的大马车了。
不过他们应该也可以赚点钱,不对,主要应该是云遂。
虞星跃在云遂进来时,异想天开地说:“我在路上看到桥头有做短工的活,一天好几钱呢,你去做几天我们就有钱了。”
云遂:“……”
“你怎么不去?”他反问回来。
“因为我是你师兄,你要听我的。”虞星跃拿出辈分来压他。
云遂巧舌如簧地又把问题抛回来:“师兄应当以身作则。”
“我为老不尊。”虞星跃不择手段地反驳道,防御得死死的。
最终他们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不了了之了。
云遂似乎很熟悉流程,叫小二去打水进来洗漱。
没想到他一转身回来,眼前一晃,就见得虞星跃已经坐在床上,下摆是拨开的,露出两条光溜溜的腿来。
他心里一凝:“你做什么?”
虞星跃不知他心中所想,一直低着头,变换着角度看自己的腿,心疼不已。
大腿内侧经过长时间的骑马,都被磨破皮了,在白嫩的腿上显得惨不忍睹,难怪那么痛。
虞星跃不忍再看,伤口袒露出来后,看一眼都要感觉疼痛加剧了,浑身都开始疼了起来。
他翻身从包裹里翻出药膏来,只是手一直颤抖着,下不去手,不是手缩回去就是腿一个打颤挪开了。
云遂经历一开始的惊诧,仔细看清了他的惨状后沉默了,就没见过大男人如此矫情的。
看来他装弱的功夫还不到家。
虞星跃余光里看到他站了半天,呵斥他:“还站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不能白白浪费了云遂的苦力,他要狠狠地奴役。
虞星跃把瓶瓶罐罐递给他,使唤说:“你来。”
云遂接过,倒真坐在他旁边,开始用无感情的冰冷视线打量。
两条不见日光而雪白的腿耷拉下来,纤细不堪,只在腿根处堆积着些许软肉,皮肤细腻,泛着荧光似的,看得出原本的柔滑。
只可惜外翻的伤口破坏了这份美感,甚至被衬托得狰狞起来。
在他紧盯的目光中,虞星跃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移了个位。
然后就感受到那缕存在感很强的视线挪开了,的确难以下得去手。
他催促道:“快点!”
有了他的准许,云遂剜了一大块药膏在手上:“这可是你说的。”
虞星跃后背一毛,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还没等他考虑清楚是什么意思,云遂的手就覆了上来,触感冰凉。
“啊!”虞星跃短促地惊叫出声,不知是痛的还是被冰的。
他的腿肉发颤,上身软倒在床上,与之相反的是,双腿竟然条件反射般牢牢夹紧了云遂的手,紧张地动弹不得。
祸不单行的是,小二恰好这时扛水进来,扫到一眼房间的景象后,连忙又退出了,还在不停躬身道着歉:“打扰二位的雅兴了,实在抱歉。”
虞星跃:“……”不是你?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