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星跃权衡利弊之后,认为比起诺恩给他的侍从,还是使唤莱维尔和弗兰洛特更适合一些。
毕竟诺恩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他带来的侍从像傀儡一样,没有丝毫人气。
虞星跃如今才意识到这一点,但他聪明地选择不说,不能暴露现在无人能用的尴尬局面。
思来想去,虞星跃还是决定带上他们,共同参与花车游行。
他的黑发半长不短的,被挽起来插花。
花也是虞星跃驱使着他们连夜摘的,只要最新鲜的。
如今又都重新回到了他们手上。
尽管对照着图纸,莱维尔也仍旧有些无从下手。
他没做过这等活,一朵一朵杂乱无章地放进去,暴殄天物一般,糟蹋了一只原本就精致的花瓶。
弗兰洛特伸手帮他调整,总算齐整了些。
好在虞星跃的脸也足够撑起头上那些零散的碎花绿叶,再多的装饰也只是沦为陪衬,反而更加突出了视觉中心。
仿佛从山野中走来,有着清新脱俗的意味。
虞星跃的气色很好,唇红齿白,面如桃花,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
是一种富有生命力的美。
仅从皮相上来看,他简直能被称得上是森林精灵,外表上十分唬人。
实则吸血不眨眼,是个小魔头。
他的好气色几乎都是莱维尔的血肉养出来的。
联想到这里,莱维尔不禁有些牙酸。
再加上弗兰洛特的那一份,他们就相当于行走的两个血包。
而且由于他们特殊的感应,相当于经历了双倍的过程。
这怎能让人不恼火。
偏偏还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莱维尔原先的想法是势必要戳穿他虚伪的嘴脸,分明只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事到临头,他却犹豫了呢。
从弗兰洛特那边得到的反馈来看,不止他一个人这样想。
明明虞星跃对他们也不好,真是奇了怪了。
到底有什么魔力?
难道是因为他发间的香味,和主人一样,总是在若有若无地勾引他?
哪怕他屏住呼吸了,发香也能时不时钻进来。
他飘荡的思绪被虞星跃的一声催促给打断。
虞星跃没有那等赏花的雅兴,他兴致缺缺地对着镜子,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过程。
莱维尔被他一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但他粗糙的手刮得皮肤生疼,虞星跃的脸都被磨红了。
他又因此变得恼怒起来,用力一拽莱维尔脖子上的锁链,就将他扯过来。
然后他对着莱维尔的手臂就是一口,位置随机,都来不及精挑细选。
饶是莱维尔已经摸清了他多变的脾气,也扛不住这冷不丁的一下。
他忍住了下意识的抗拒动作,看着虞星跃伏在他手臂上吸血。
真难伺候——慢了不行,快了也不行,一切都看他心情发落。
在即将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虞星跃惦记着一会的正事,哪怕再不舍,也还是艰难地将自己扎根在他手臂的牙给拔了出来。
莱维尔的胳膊上立刻出现两个血洞。
造成这一切的祖宗还在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红艳艳的一片,活像刚吃了人。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甚至他看到莱维尔烦躁的神情后,还要吹胡子瞪眼地训斥一番:“看什么看,我咬你那是对你的赏赐,大惊小怪什么!”
他还没嫌弃起莱维尔的手臂脏呢,没洗就咬了。
但是想的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熟练地颠倒黑白,说完之后,才简单舔了几下莱维尔的伤口就草草收工了。
还是偶然的一次,他发现自己的唾液有一定的疗愈功效,兴起的时候就舔几下收尾,心情不好的时候他直接置之不理。
莱维尔的胳膊已经收回去了,他还有些留恋,没成想弗兰洛特上道地伸了一只手过来,递在他唇边。
不光虞星跃愣住了,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就连莱维尔也瞪大了双眼,用眼神无声地怒骂他:“叛徒!”
弗兰洛特巧合般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手仍然停留在原位,意思很明显。
既然弗兰洛特都这样表示了,那虞星跃岂有客气的理。
这对他来说就是香香的大鸡腿,完全没有抵抗力,还能改善一下口味。
虞星跃也没喝过除他俩之外的别人的血,可能尝过诺恩的吧,但他记忆里完全搜寻不到了。
只觉得他俩的口味很像。
虞星跃品鉴了一下,都是甜的,没有什么差别。
接连的吸血不知为何让他有些醉醺醺的了,头上的花都掉了几朵。
他缓了一会,在想胡来之前刹住了车。
不行,不能耽误时间了。
他强行抽离出来,迅速收拾好了以后出门,登上等候他的花车。
差点误了时候。
但他一上车时,就已经变得端庄优雅,丝毫看不出前一秒还在火急火燎地赶路。
他这一系列转变,并没有避讳着莱维尔和弗兰洛特,以至于知悉前因后果的莱维尔,看见他的变脸速度竟然有些想笑。
虞星跃已经换上了一张完美假面,一边保持着嘴角微笑的弧度,一边用力踩莱维尔的脚,暗自警告他。
幼稚的招数屡试不爽。
莱维尔果然憋回去了,神色还有些痛苦。
虞星跃找角度白了他一眼,才收回了脚,继续端着他的圣子形象。
见多了虞星跃私底下的模样,莱维尔反倒会对他装模作样的人设感到新奇。
花车缓缓启动了,虞星跃站在花车上,被层层叠叠的花饰布置簇拥,他和谐地融入其中,并且因为他的存在,整个花车都添色不少。
虞星跃微笑不变,朝着一路上蜂拥而上的群众挥手点头,营造出来的模样仿佛多么包容大爱一般。
他实际上心里想的是,他的脸都要笑僵了。
骗子。
哪怕莱维尔深知他的恶劣本性,觉得他不值得被这么多人拥戴,目光也还是忍不住被吸引。
像飞蛾扑火。
路上的微风吹拂着,吹散了几片他头上的花瓣,往后擦过莱维尔的侧脸。
莱维尔没握住。
他忽然生出一种失落感,从前怎样被随意对待都产生不了这种感觉。
他觉得此时的虞星跃高不可攀起来,同他有云泥之别。
虞星跃站在车前,那么受欢迎,那么耀眼,被喜爱着。
而他仅仅是作为无足轻重的护卫,被带上车,待在后列,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即使知道他是装出来的,莱维尔也控制不住和底下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一样,被骗得死死地。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忽然窜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径直就往花车上爬。
队伍都有些凝滞,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意外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