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京城学子,儒生闹得沸沸扬扬。
朱由校始终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
除亲自过问考卷批阅进度外,他对学子集会,游行,部分官吏无事生非,选择置之不理。
此间,他大部分精力转向大宁都司的布防。
满桂,赵率教,贺人龙率军北上驻防,将直面建奴兵锋,城防好坏关乎数以万计兵勇安危。
几日间,他召集杨肇基,孙承宗,朱童蒙,杨嗣昌,陈奇瑜讨论,规划城防。
君臣集思广益,渐渐的,有了城防雏形,以各地卫所为主阵地,构筑各类工事,多设高橹,炮塔,枪炮射击城外,沿途依托地形多修暗堡,子母堡,绊脚坑和壕沟。
三路新军,鲜有和建奴作战的经验,故而,初期他希望稳扎稳打,让洪承畴,郑崇俭,贺人龙几名新人多积攒经验。
故而,城防,堡垒,需攻守兼备。
规划出城防雏形,朱由校尝试在皇宫内小规模模拟出来,以便直观的查漏补缺。
忙碌中,田尔耕匆匆进宫,抵达木工房内,恰好瞧见朱由校连同杨肇基等指挥宦官模拟城防。
他靠近朱由校,躬身低声汇报:“皇爷,孔胤植,周道登在驿站惨遭学子冲击,遭遇群殴,双方进宫告状,请求皇爷做主。”
朱由校瞥了眼旁边正在制作的模拟城防,面不改色说:“让太医给孔胤植,周道登医治,有事大朝会商讨。”
田尔耕颔首领命,站在原地询问:“皇爷,多数学子还在声讨孔胤植,周道登,亦有学子对春闱之事刨根问底,依照在闹事,卑职斗胆询问是否驱散?”
学子殴打始作俑者孔胤植,周道登,皇爷狠狠出口恶气,然而,点燃学子的斗志,如何平息是件难事,强行驱逐非上上策。
处置不慎,将皇爷推到风口浪尖。
朱由校转身走进木工房,从里面捡起本册子走出来,丢给田尔耕说:“春闱的学子,并非所有人死读书,读死书,必然存在头脑灵活之辈。”
田尔耕不理解朱由校的话,迅速翻阅册子阅览。
望远镜:在沼泽附近采集芒硝,即地上的白碱,纯化后在坩埚中与木炭石灰分应,用制成的纯碱与河砂分应成玻璃,用河砂做磨料磨玻璃做凹凸镜,望远镜。
水准仪:三脚架加望远镜加塔尺,用作挡河筑坝修水库,河流变渠道。
苛化法制碱:在沼泽附近采集芒硝纯化后在坩埚中与木炭石灰分应,漂白纸浆、棉花、驼绒,造便宜的白纸。
石印法印刷:石灰石板加油脂墨,便于大量制造便宜的书藉。
.........
啥?
啥啥啥?
田尔耕瞧着册子内十余种类似药方的内容,顿时满头的问号,这都是些啥啥啥啊。
没听过。
完全没听说过。
“皇爷,卑职愚钝,不解其意,望皇爷指点迷津。”
朱由校唇角含笑,拍着田尔耕肩膀朗笑说:“你不懂,很正常,你懂了,才不正常。
你只需记住,财帛动人心。
目前,京城学子众多,皆为各省翘楚,与其让他们浪费时间集会,游行,不如给他们提供平台,让他们发挥才能。
锦衣卫以朕的名义颁布道诏书:凡京中参与科举学子,何人制造出水力锻锤机,和望远镜,水准仪等,只要具备实用性,留下各自专利,朝廷赏赐白银万两,若有人搞出背后的原理,亦赏银万两,未来三十年每年分赏万两纹银。
凡有重大贡献者,封男爵,子爵。
若有人搞出背后的原理,亦赏银万两。
切记,册子内单纯在学子间流传,决不能外泄,以防落入建奴之手。”
这些物件,本是他冬日闲暇计划制作的,当初,草草列出大纲,用途,怎奈尚未全部制作,即前往大同犒赏三军。
目前,他计划提供大纲,让学子人尽其才。
啊。
田尔耕神色错愕。
他晓得皇爷喜好机械,亦重视各种技术,有意推进大明枪械火炮发展,但赏赐钱财官位还不够吗,竟然赏赐爵位。
他又反复通读册子里的内容,确定没有自己能搞定的,低声说:“皇爷,坊间有水排,水车,水利磨坊,但凡花点时间和心思,很容易制造出水利锻锤机,这笔钱,是否?”
这钱,挺容易。
他都想带着锦衣卫的兄弟,悄悄赚这笔钱。
哈哈哈...
朱由校仰首朗笑,声若洪钟说:“这笔钱花的不冤,既能转移学子注意力,亦能宣传朝廷对机械之类的重视,有钱赚,有大钱赚,学子还会闹事吗?”
“让学子自发散去,这不比驱赶学生更容易赢得人心。”
科学和技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譬如冶铁炼钢本身技术,其背后的物理化学规律才构成科学。
大明技术发明璀璨,却始终没有理解清楚背后的科学原理。
让学子,匠人乃至百姓自发去研究,去探索,或许有效果,却肯定是效果甚微。
何不抓住人性中的趋利性,鼓励学子匠人去探索,但凡取得成就,即可获得权力和富贵。
田尔耕有点理解不了朱由校的脑回路,不过,皇爷重金悬赏,改变学子注意力,无疑是上上策。
顿了顿,继续恭敬汇报说:“皇爷,关于京债,卑职领锦衣卫陆续查出不少官吏,商贾,目前是否抓捕?”
“不,时机未到。”
朱由校斩钉截铁否决,语重心长说:“学子做事,统统需要花钱,让学子放心大胆去借京债,积极搞发明创造。”
呃...
田尔耕为锦衣卫名单上的官吏商贾捏把汗,京城学子不少,任由他们借贷京债,万一,到时候皇爷宣布废除京债,许多官吏和商贾将要为他们贪婪付出惨重代价。
不过,搞发明创造赏赐实在诱人,他有点蠢蠢欲动,恭恭敬敬询问:“皇爷,锦衣卫内人才济济,卑职斗胆请求能否让锦衣卫制作几个物件?”
“哦?你有兴趣?”
朱由校略微吃惊,打量着田尔耕狐疑询问:“你确定,锦衣卫想赚钱?”
观之,田尔耕噗通跪地,连忙说:“皇爷息怒,卑职不敢僭越。”
朱由校面色冷酷说:“贪多嚼不烂,你做好分内之事,该有的赏赐朕绝不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