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街上并没有什么人,沈一音又一直加快脚步,倒显得她们行色匆匆。
直到该转弯的时候,她没注意,穆绾迎便又一次将她拉住,指了指右边的路:“该走这边的呢。”
沈一音停下来左看右看,去一梦湖的路上她就没记路,回来肯定也不会记得,还挺尴尬呢。“嘿嘿”一笑,赶紧往右边走去。
“阿音……”穆绾迎见她依旧闷着头赶路,有些心疼,便想喊住她,只是刚唤了一声,沈一音便打断了她的话。
沈一音看向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双眸子里满是期待:“绾绾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沈一音不认为她自己容貌出众、才情过人,情商一般,智商普通,她想不明白穆绾迎会喜欢她什么。
穆绾迎一怔,明白她会妄自菲薄,便道出了心中所想:“初见时,只觉得你瘦瘦小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般弱不禁风的,便生出了想要保护的心思。
后来在客栈里,见你身上那么多的伤痕,更是心疼。
与你分别后,总是不自觉地梦见你,想起你。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因为没什么同龄的闺中密友,所以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才会这般想你。
可是有一日,我路过一队迎亲队伍的时候,心中竟想着,若我能将你娶回家就好了。甚至脑海里都已经开始浮现出你身着喜服的画面了……”回忆时,她满眼笑意,温情蜜意可见一斑。
便是沈一音听着听着,也不觉红了脸,因她想起了穆绾迎所说的客栈画面,着实难以启齿……
这画面太美好,可不敢详细回忆……
“那时候,我差不多就明白,阿音于我而言,不仅仅只是朋友了。
不过,毕竟此前并未听闻这样的关系,也害怕吓着阿音,遂再见面的时候,只打算永藏于心。
可是,阿音实在是心思单纯又美好,善良又楚楚可怜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只想一点一点地靠近……”
穆绾迎说时,没敢与她直视,十指相扣的那只手已经开始发麻,说出这些,她亦是鼓足勇气的。她不想沈一音再继续卑微下去,明明也很美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如此轻视自己呢?
沈一音也想起了此前乐乐的一番话,估计也是那时候开始,穆绾迎才会确定她也是喜欢女孩或者说不讨厌这样的关系,才会步步靠近的吧……
沈一音默默地听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应。虽然此刻她的心七上八下,但却又一直记着她们在船上的约定。
“而且,阿音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见过一位神仙姐姐,她和你长得很像呢,甚至是一模一样的感觉。
也是她告诉我,将来我长大了之后,这玉佩会丢失一次,再找回来的时候,拿着这玉佩的人,就是我的命定之人!”穆绾迎一时激动,将沈一音拉至身前,模糊的记忆越发清晰起来。
沈一音被她这么一拽倒是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怀里,听她说到后面,心里“咯噔”一下,慢慢地看向她那双满是笑意的眼。
满心欢喜,唯有情真。
“绾绾若是因为这玉佩的话……”沈一音终究是迟疑了,她不愿听见的那个答案此刻她亦是说不出口。喜欢便是喜欢,却不能是因为所谓的命中注定,这大有被迫的感觉。
穆绾迎轻轻松开了她,后知后觉,才猛地想到了自己那番话会让沈一音误解,便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是先喜欢阿音,后想起那件事的呢。而且,也是最近才发现,阿音和那位神仙姐姐长得很像……”
说着说着,记忆里的两个人重叠起来,越发神似。便是穆绾迎都开始疑惑起来,世间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而且现在的沈一音已经有法力了,莫非……
沈一音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她还真没有这样的记忆。若说是同一个人也太奇怪了吧,她现在可没有那种法力能穿越时空呢。难道是长得差不多的另一个具有法力的人?等等,该不会是小树所期盼的那个“主人”吧……
“如果那人不是我,或许可以从小树身上探探口风。
如果那人是我,我为什么要去绾绾小时候,和绾绾你说这些话呢?”显然,此刻的沈一音关注的重点还是那个神仙姐姐,最重要的是,这样会有一种错觉,一种无法抗拒命运的错觉。
“或许,是阿音将来法力越发强大之后,可以长生不老不死,但是我寿终正寝之后,阿音舍不得我,想提示我,好叫我们早点在一起呢?”穆绾迎依旧淡淡笑着,抬手揉了揉沈一音的脑袋,好似根本不在意她只拥有短暂寿命这件事一般。
沈一音却是呆愣在那,这个猜测合情合理,但,为什么那么悲伤呀……
不觉间,一行热泪滑过脸颊,模糊了眼前。她看不清那个炽热又真诚的女孩,也听不清她如何激昂又绘声绘色的猜测。剧烈的疼痛从心间蔓延荡漾,直到呼吸开始急促,再难掩饰。
穆绾迎本也只是调侃了一句,却不想下一刻沈一音泪如雨下,还没来得及替她拭泪,却只见她捂着心口的位置,喘着粗气,眉间紧蹙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阿音,阿音我……我胡说八道的,你……”穆绾迎手忙脚乱,先是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而后又赶紧拥她入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断地安慰她。
直到感受到怀中的人不再抽泣和颤抖,这才放开。
当沈一音不再哭泣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只眨眼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便涌上心头。
“啊?绾绾,我刚刚怎么了?”沈一音挠挠头,一脸不知所措地看向正一脸担忧的穆绾迎,“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呀,不是刚从醉梦楼出来嘛,这是哪啊?”
这下,轮到穆绾迎傻眼了。她愣了片刻,最终沉默过后扯了个笑:“我们,先回客栈吧。”
沈一音“哦”了一声,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抬头之时,猛地扯住了穆绾迎想要拉她离开的手。
“我是不是又失忆了啊绾绾,刚刚这天还很亮呢,怎么可能一眨眼就……”不安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就算穆绾迎不说,沈一音也很肯定,她一定是失了一点记忆的。
穆绾迎默默闭上双眼,许久才睁开,叹了口气:“阿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客栈再说吧。
我不会隐瞒的,我答应过你的。”
这也算是变相承认了,沈一音则是生无可恋地任由穆绾迎拉着她,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客栈。
要了命了,动不动就失忆这谁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