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呢?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呢?”沈一音见他如此伤心,却也不好主动安慰,便开始聊点别的。
那人缓了片刻,又看向了她:“我叫韩海,原本在另一边山脚下,小时候也是无意间和你结识的。
那时候,你年纪虽小,但沉默寡言,又总是拒人千里之外。但是架不住我总是来找你玩,给你带吃的,你才没有再赶我走,也能和我聊聊天了……”
据韩海所言,他们是在山上认识的,并且朝夕相处了很久,在原主过世前不久,才刚刚私定终身。
只是命运多舛,韩海没能等到迎娶他的心上人过门的那日,原主便已经香消玉殒。且,韩海母亲身染重病,韩海一边照顾母亲,一边找寻原主下落,但无果。
最终,母亲不治身亡,父亲也遭受不住打击,随之离世。
“后来,我下山找你,只是恰好遇到了芊芊,就是和我一起的那位姑娘。我为了救她,也被一并带去了怜香楼,被迫签下卖身契。
这次,若不是遇上了你,只怕,我们二人就要一同被卖去……”韩海始终皱着眉头,他不敢想象,如果今日不能脱险,怕是彻底完了……
“想不到,这两年,竟能发生这么多变故。
只是,有一事,我也不想打击你,也更不是落井下石、嫌贫爱富。我……我已有心上人了,怕、怕不能与你完婚的,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沈一音最终硬着头皮,将这件事第一时间告知了他,无论她有没有心上人,她都不会和韩海在一起,因为她不爱他,爱他的那个姑娘,已经过世了。
韩海眉眼一动,只怔愣了一瞬,忽而苦笑了一下:“是与你有娃娃亲的那位公子吗?”
“哦,那倒不是,我与他已经取消婚约了,何况他也有自己的心上人的。
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但实在是抱歉……”拖来拖去,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又何必给人家一个虚假的希望呢?
不想,韩海倒是摇摇头:“其实,说来也是我对不住音音。
虽是被他们设计所害,但我终究与芊芊有了夫妻之实,那时候我为了宽慰她,便说会对她负责。
但还是希望先找到你,确定你平安无虞。其实,若音音此时并没有失忆,还是我辜负了你的……”
这个走向,沈一音倒是猝不及防。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她能与这个人少些瓜葛呢。
“仅仅是负责吗?我看那位姑娘还是很关心你的,你若只是为了负责娶她,全无爱意的话,或许你不是在救她,而是在害你们自己。”沈一音一时语快,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话毕,她也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毕竟她现在是沈一音,和韩海的关系也有些微妙。
韩海本想起身,奈何身体不适,便只是将头歪向另一侧,良久,才回了她:“我与她相处一年多,逃跑无数次都被抓回来,起初我说我会带她离开,娶她为妻,确实只是宽慰的话。
只是时间一长,我也开始不知下意识对她的保护究竟是因为承诺还是好感……
刚刚听闻你说你已有心上人时,我竟不是愤怒也不吃醋,只是松了口气,甚至庆幸你不再欢喜我了。
于你,我已是背信弃义之人;于她,我便不能再做伤害她的事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很欣慰你面对一个甚至不认识的人都能有如此善意。
这两年,你的变化真的很大啊。”
说着说着,他才缓缓将脸转了回来,看向沈一音时,倒是多了几分坦然。
从韩海的话里,沈一音听出了原主大致的性格。因为被抛弃过,所以卑微、小心翼翼,用冷漠和无视、沉默寡言的伪装来保护自己。
若今日是真正的沈一音在这里,她会怎么面对这样的结果呢?
大抵会放手,但从此都不会再向任何人敞开心扉了吧……
“你们先在这里住几日,我……”沈一音眼眸一转,想起了宋嘉缘,“我有个朋友,以后她可能会需要你们的帮助,不过还是等你们身体恢复好了再说吧,现在不急。”
沈一音淡淡一笑,随即就要转身离开。
不过,下一刻,突然又回过身去:“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既然我们认识这么久,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呀?
我之前被人追杀过,哦不过不用担心,我现在身手很好,也有朋友能保护我。
可是我这两年没有和谁有这般仇怨,实在是想不到对方会是什么人。”
韩海听她说被人追杀过,一激动,扯到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由得痛呼一声。
最终强撑着说道:“没有,你那时候除了下山买东西,上山也有我陪着,基本上没有和什么人有过什么过节。
而且那地方本来就没什么人住,除非是……沈家的人。”
便是韩海,第一反应都只怀疑沈家。
沈一音轻叹一声,她也没想到,自己来了这么久,居然还不知道原主的死因。
“好,我知道了,我去隔壁看看那位姑娘,你先歇息吧。”沈一音立即转身,赶紧离开了这里,毕竟他们也没有那么熟悉,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有点尴尬。
彼时,踏进另一间屋子时,便看见穆绾迎给那位姑娘端了杯水。
“绾绾。”沈一音凑了过去,端了个凳子坐在了穆绾迎的旁边,再看向那位芊芊姑娘时,这才发觉,她长相颇为清秀,五官还算精致,挺好看的。
“谢谢沈姑娘和穆姑娘救命之恩。”姑娘连忙放下茶杯,热泪盈眶起来。
“没事没事的。”沈一音见她手臂之上都是细细小小的痕迹,也不由得心头一颤,看来这一年多,他们吃了不少的苦。
“姑娘叫什么名字呀,不知道你家里人在哪里,我们需要去哪里给你家里人报信呢?”沈一音倒是一脸平静,心底却在不断惋惜,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捉弄别人。
只是穆绾迎本想阻止她说这番话,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叫郑芊芊,芳草芊芊的芊芊。”郑芊芊眼中的泪终是落下,但还是故作坚强地摇了摇头,“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我本住在丰州曲南镇郑家村中,当地恶霸郑攸巧取豪夺,非要纳我为妾,爹娘不同意,那恶霸便差人将他们活活打死。后他家买通县衙,草草结案还将我打出县衙,威胁我不许再报案。
后来,我好不容易逃出丰州,却还是被他手下发现,拐到这里卖给了怜香楼的老鸨。
适才,穆姑娘说你们目前有要事要办,等事情忙完会派人去丰州调查,替我做主,芊芊无以为报,芊芊愿意为姑娘做任何事!”
她在床上,始终躬着身子,向她们行礼感恩,言语间的坚毅,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