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花轿,言姽依旧摆着张臭脸。
她实在不理解,为何大娘能在她脸上画上这么吓人的新娘妆。
她盯着白烛那张俊脸,愣是下不去手。
到最后,丑的还是她一个人。
和昨夜一样,到了时辰就该唱戏了。
言姽撩开红盖头,看着戏台上正在唱的戏,身边的道具花轿的一旁放着一把系着红绸的剪刀。
这把剪刀是陪嫁,新娘要带着它上山,美名其于是用来剪下头发做结发用的,实际上是让新娘上山后自尽用的。
今晚有两位新娘,红绸剪刀还是只有一把。
“迎新娘!”
戏台上尖锐的戏腔响起,言姽将红盖头盖上,双手提起花轿道具。
在她之后是白烛的花轿。
面前一片红,言姽从盖头下看到一双黑色的绣花鞋,鼻尖动了动,看向花轿的一角。
还留着昨夜自尽的新娘的血。
送嫁的人只记得将红绸剪刀上的血迹清理了,却没管这顶花轿。
在戏子的搀扶下,从花轿道具坐进真正的花轿,几个壮汉抬着花轿往无头山上去。
雨还在下着,地上都是泥泞,花轿走得很慢,一路上不停的颠簸。
言姽坐在花轿里,头一点一点的,最后靠在轿壁上打起了盹来,身子倚靠在轿壁上时,红盖头掉了下来。
等她醒来的时候,是听到了花轿外的动静。
言姽迷糊中睁开眼,和掀开轿帘的东西四目相对。
“啊!”
她睁大眼睛,被这一声大叫吓得睡意全跑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掀开轿帘的“鬼王”被她这张鬼脸吓得四处乱窜。
言姽:“……”
她皱眉地看着躲在树后,后又装作淡定的“鬼王”。
小鬼王知道它刚刚的行为有失仪态,再次出现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走到言姽面前。
看着言姽这张鬼脸,小鬼王依旧被吓得不敢靠近。
言姽走出花轿,雨水打在她身上,将脸上的妆容弄花。
本就跟个鬼脸一样的脸,现在又像是个扭曲的更加可怖的鬼脸。
小鬼王颤颤巍巍地拿出一个绣着兰花的手帕:“先把脸擦擦。”
言姽垂眸看着手帕,淡定地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在脸上抹着:“我有。”
小鬼王将手帕叠整齐收好,扬起下巴越过言姽看向后面那顶花轿。
“为何会有两顶花轿?”
“昨个儿不是没按时送新娘来,今个儿给你多送一个当做是赔罪。”言姽说道。
两个都没觉得此时的对话非常的不对劲,像是在唠家常一样。
脸上用的胭脂水粉,言姽怀疑是从墙上刮下来的。
她擦了半天,还是觉得脸上像是糊了层猪油。
“姑娘要不先回花轿里坐会儿?雨下得大,路上不好走。”
小鬼王见言姽浑身都淋湿了,就想上前给她挡雨,却害羞地不敢上前,而且它是鬼魂,给言姽遮不了雨水。
言姽点点头,正要转身时反应过来。
这小鬼王是不是太温柔了?
话说,为何她觉得这小鬼很眼熟?
“你,真是无头山的鬼王?”言姽疑惑。
她怎么不知道无头山上还有这号鬼物?
小鬼王忙不迭摆手:“我,我只是无头山的一只小鬼,并不是鬼王大人。”
一声“鬼王大人”叫得言姽很是舒心。
只是再舒心,也不能容忍这小鬼冒充她的名义讨要祭祀品。
“你……”
“老大,是我管教不严。”祸心突然出现,赶在言姽生气之前挡在小鬼面前。
“祸心大人!”小鬼震惊地看着祸心,又看向言姽,“鬼,鬼王大人。”
它连忙将身子跪在地上缩成一团。
“它是你的小鬼?”言姽问道。
祸心点头:“是,无头山的琐事我一般吩咐它去做。”
“可我现在是黑无常,而它,在拿活人做祭祀品。”言姽无奈。
就算是无头山的小鬼,她也不能包庇。
缩在地上的小鬼瑟瑟发抖,祸心扫了它一眼:“老大说得可是真的?”
它是不信这小鬼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我没有害人。”小鬼抖着身子,恨不得钻进土里。
言姽最看不得人鬼是这副可怜样子,无奈地说:“那就起来好好说话。”
“我,我,我没有害人。”小鬼被吓得不轻,完全没注意到言姽的话。
祸心正要上前时。
“白发姐姐?”
雨雾中走过来一个举着油纸伞的姑娘,看到言姽后,惊喜地走过来。
眼前的姑娘很眼熟,但言姽一时又想不起来:“你是?”
“您当初问过我关于胥娘姐姐的事。”芸娘笑道,余光看到小鬼王缩在地上。
“鬼王大人,您为何跪在地上?”
小鬼王惶恐地抬头,一时不知该看言姽还是该看祸心:“我跟她说过我不是鬼王。”
芸娘歉意地笑笑:“我叫习惯了。”她侧头看了眼花轿,“下雨了,我来给新娘送伞。”顺便举了举上手的油纸伞。
言姽挑眉地看着小鬼王和芸娘:“谁能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