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接到三叔贺建群的电话后,她就和哥哥赵启安开车去了现场。
一到了现场之后才发现情况比电话里说的还要严重。
春季本来就干旱,小麦长出来以后,一直也没有下过雨。
现在正常的小麦已经均匀的长到了二三十公分,一眼看上去就绿油油的十分旺盛。
可三叔带人种的小麦,长得就很有特点了。
斑驳陆离、高矮不一且不说,有的地方十几颗小麦苗挤成了一窝,而有的地方又是光秃秃的一块空地。
整个地块的小麦看上去就像斑秃的头皮一样,麻麻赖赖的。
更有的地方看着长得很旺,其实是一窝类似小麦的杂草。
这一看就是不专业的人搞的,没有把草跟麦苗区分开。
顾晓站在两片庄稼的分界处,看得她是又想笑,又想叹气。
这城市里边的人,果然不会摆弄庄稼。
三叔一跟她说,想把一部分地种粮食的时候,顾晓就劝过他,不行就多种树,大不了晚几年收益。
可是,三叔比较执拗。非得说有人会种,让她放心。
顾晓一看这情况,也只能答应他了。毕竟,她一直就是说要把这几块地交给三叔全权负责的。
眼下虽然出了点问题,但是,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呗。
于是,顾晓跟三叔贺建群了解情况,“三叔,这片地没有水源吗?之前草长得挺旺盛的啊!”
赵启安想笑又不好意思,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一句很应景的古诗: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贺建群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看着顾晓,说:
“本来是有的,前两天那边非要扩地,把中间的小路都占成农田了。我们不同意,跟他们吵了一架。他们那头就把水源给截流了。”
顾晓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不可能这么简单,“他们如果随便占地,那咱们确实应该跟他们理论。
可是,只是几句口角而已。哪至于就截断水源啊?
再说,就算他们把水源截断了,水那么多他们放哪里去啊?
如果截时间长了,他们自己的地都得淹了。那结果不就是两败俱伤吗?”
顾晓看着贺建群,可是他却只是心虚地瞟了一眼顾晓,便又看着眼前的麦田了。
顾晓见三叔仍然回避主要问题,有点失望,她又进一步慢条斯理的追问:
“三叔,你说,如果真的只是几句口角,他们至于这样吗?反正我觉得,只要对方不傻就不会做这样的事。”
贺建群见事情实在瞒不过了,他叹了一口气,说:“唉,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我那几个老同事,他们跟对方打了几回架。还把他们一个老爷子打伤了。”
顾晓惊讶了,她想到可能有点儿矛盾,却没想到矛盾这么深。
她语气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问:
“具体是打了几回,伤了人家几个人啊?怎么会这样呢?有事咱得讲理啊!光打架可不行啊!”
三叔贺建群快速看了一眼顾晓,“晓晓,你别生气,我已经说他们了。坚决不能有下次了。”
顾晓一听这话,更生气了,就要走近一点跟三叔理论。赵启安连忙扶住了她的胳膊,生怕她一脚踩空。
顾晓见贺建群仍然不说话,着急地说:“还下次?这次先解决了吧?
你再说详细一点,三叔!
不行你把他们几个叫来,咱们商量商量,看怎么给解决问题吧?
还是你打算就把这些地都扔了啊?”
贺建群连忙摇头,说:“那肯定不能扔啊。”
他已经在这块地上投资了一万多块钱了,再说他那些同事们还指望这块地养活呢。
这要是弄不好,他真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顾晓,停顿了一下,这才说:“晓晓,那些人都是三叔的老同事了。他们脾气不太好,但是,人都是挺好的……”
顾晓顿时明白了,“三叔,你的同事们?你是不是压根管不住他们啊?”
贺建群一听这话,不吱声了!
那几个同事确实比他能说会道多了,他确实也一直没把他们当下属看。
不过,如果说让他们来纯种地,他们肯定也不来……唉!
顾晓无奈地抹了把脸,说:
“三叔,你还是把他们叫过来吧?再拖下去,两边损失都大了去了!我会注意分寸的,行吗?”
贺建群一听这话,这才点点头,去找人了。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贺建群才开着拖拉机把几人带过来。
他们一到跟前,顾晓就发现了问题。
三叔这个老板穿着一身沾满灰土的破衣服,脚蹬一双帆布胶底的劳动鞋,皮肤都晒得黝黑发亮。
而那几个员工,各个穿着干净整齐的西装不说。每个人脚下都是一双锃亮的皮鞋,而且各个皮肤白嫩,一看就没有真正的下过一天田。
顾晓看到这些细节,心里不由得感觉拔凉拔凉的。
果然,顾晓还等着几人下车说话呢。
可是,他们却稳稳当当地在上面坐着,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
其中一个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语气轻佻的跟顾晓他们打招呼:
“呦!这是侄媳妇来了?”
虽说是打招呼,却是故意忽略了顾晓身边,比顾晓还高很多的赵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