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和贺建兰把贺明宇扶回房间后,贺建兰兴冲冲地去找人洗照片了。
虽然陈小海现在已经下班了,不过,贺建兰却毫不担心。
尽管之前顾晓一直嘱咐她洗照片和拍照要分开,做好技术隔离,避免商业机密泄露。
但是贺建兰觉得她又不是外人,肯定不会做坑害自己人的事情。
因此,她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就大概知道了,每次照片都送到哪里去洗了。
她叫上了警卫员小武,陪同她一起来到之前陈小海消失的那条小巷子。
她让小武在车上等着,然后独自一个人去挨家挨户的敲门打听。
她兴奋地站在第一个门口,清了清嗓子,又回忆了一下刚才路上怎么说服他们的话,然后就鼓起勇气敲门。
然而,第一家开门以后,是一个黑不溜秋、穿着很清凉,还有些耳背的老大爷。
大爷问:“你找谁啊?”
贺建兰没见过这么邋遢的人,不免有些紧张。但是,她为了达成目的,她还是鼓起勇气,礼貌地问:
“请问,您这里可以洗照片吗?”
可是没想到,大爷不仅没回答,反而又一次提高了嗓门,几乎用喊的那种声音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大声点!”
贺建兰又提高了很大声音,一字一顿地大声喊道:“你这能洗照片吗?!”
这时,门里面又走出来一个黑黢黢的大娘,一脸戒备地看着她,有些鄙夷的问:
“你这是跟我们老头子说什么话呢?他脑子也不好,耳朵也不好……”
这大爷脑子不好?
贺建兰如同遭遇了五雷轰顶,顿时都傻了。她跟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在这儿喊什么?好像她也有病似的。
她微微鞠了一躬,赶紧小跑着往下一家走去了。
为了尽快躲避他们的视线,她干脆跑向最里面的一家。
大娘一直看她走远了才一把将老伴拽了回去,还撒气似的咣当一下把大门关上了。
这一次,贺建兰长经验了,没有贸然敲门。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四周,又悄悄凑近了一些,往大门里面看里边的情况。
只是这一次,她很不走运,这家人养了狗,还是大型犬。
她只是微微一靠近大门,眼睛还没凑上去。就突然扑上来一只粗壮的爪子“刺棱刺棱”地挠着门,然后是挤出门缝的血盆大口和尖立牙齿。
直把贺建兰吓得浑身一激灵,心肝脾肺肾都跟着颤了颤。幸好隔着门,她这才没有被这只大狗扑咬到。
不过,这只大狗一扑没中,突然大声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然后,整条巷子里的狗都跟着一块叫了起来。
贺建兰下意识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但狗狗却一点也不给她面子,叫得更大声了。
狗主人这时从屋里出来了,大声喊住了大狗:“别叫了!”
然后,吧嗒吧嗒的脚步声逐渐向着贺建兰逼近了。
贺建兰感觉有点尴尬,不知道是该赶紧逃走,还是留下来解释清楚。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狗主人一把拉开了院门。
接着,半人高的大狗比人更快地冲了出来。跳了几下就来到了贺建兰的身边,围着她不停地嗅探。
贺建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狗,而且这只狗还离她还这么近。
她吓得手都举起来了,生怕被狗咬到。可是,她的脚却像牢牢得粘在了地上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幸好,大狗的主人——一个二十多岁很有人夫气质的小伙子及时出现,把大狗叫了回去。
小伙子蹲下身子,一边拉住大狗的颈圈,一边温柔的笑着安慰贺建兰:
“姐姐,别怕!毛毛不咬人的。请问,你找谁啊?”
小伙子出众的气质和温柔的话语成功安慰了贺建兰,她逐渐镇静了下来,缓了一口气才说:
“哦!我找能洗相片的人,请问你这里……?”
贺建兰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泄密了,她不由得说话底气越来越不足,声音也弱了下去。
年轻人似乎没注意到贺建兰的不对劲,摇了摇头,说:
“哦,我这里不是。我刚回国不久,也不太清楚邻居们都是做什么的。要不然,你再问问吧?”
贺建兰接连碰壁,也不想再继续找了。于是,她展现最温柔的态度,跟年轻人道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背后传来:“建兰?!”
贺建兰愣了一瞬,不敢置信的慢慢转回了头。
许久不见,那个对贺建兰来说,无比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出现了。
莫明明顶着一头蓬乱的长发,胡子拉碴地站在一扇大门前。
这一瞬间,贺建兰突然明白了。
她明白了为什么顾晓要建立商业隔离带,为什么坚决不让她接触洗照片的事情。
原来,这一切竟然是为了防止她见到莫明明。
她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小伙,而小伙子此时也正看着他们。
这一瞬间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逃,或者让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原地消失。
然而,在权衡利弊之后,贺建兰还是决定先稳住莫明明。
于是,她尽量装作轻松自然的样子,跟莫明明微笑着打了招呼,然后跟着他踏进了身后的大门。
莫明明很高兴,以为贺建兰终于原谅他了。她这一次来就是专门来看他的。
因此,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拿出他最好的东西来招待贺建兰。
不过,即使他拿出了最好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两个比较大一些的苹果。
他殷勤的用水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又拿了一个盘子盛上,这才送到了贺建兰所在桌子边。
贺建兰看着这样的莫明明,居然觉得很可笑。
原来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莫明明从来都是懒得动。
每次都是等她去给他洗水果,切好了送到手边。即使这样,还要时不时地被他嫌弃,洗的不够干净,切的形状不好看等等。
贺建兰拿起一个苹果在手里把玩着,她只觉得此时此刻,真是物是人非。
莫明明小心翼翼地站在她的面前,不时看着她的脸色变化,紧张的目光跟着她的手移动。
甚至,莫明明不敢再主动说一句话。他担心万一哪句话说错了,贺建兰转头就走。从此再也不来看他。
今天,他为了留住贺建兰,已经冒险露了一次面。他深刻地知道,以后无论如何,他都坚决不能再这样做了。
因此,他现在的心态是无比被动的,也是无比卑微的。
贺建兰想到自己被他耍了十多年,几乎要了她的命,她恨意顿生。
因此,她鄙视地看着莫明明,出口就很不客气。
“你竟然还活着?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