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成功把人拐跑,春风得意,司府却是天雷滚滚。
司顾桓回来后查了许久都不得司无翎的踪迹,还是主动联系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才得到一点消息。
“王宫……”他脸在夜里,阴影处透着诡谲,眼神都是狠戾阴鸷,捏着手上的情报,目光定在最后的两个字上。
黑衣人眼底闪过流光,接着道:“据说当夜王宫就多了一具女尸,被扔到乱葬岗,等我们找过去,已经被野狗吃得寻不到尸骨了。”
拳头紧握,恐怖的青筋蔓延而上,司顾桓一直修身养性多年,第一次脾气失控,黑衣人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心脏剧烈颤抖。
少年阴寒的气质让他此刻如同坠入地狱的仙人,危险黑暗。
“六殿下,当今国君如此荒唐,只有恢复皇子身份,才能与之对抗。”
“好。”他抬眸对上黑衣人,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暗,眼尾晕着猩红,如从地狱爬出的索命鬼,一个“好”字吐出,用了他所有的力气。
看着消失的黑衣人,司顾桓嘴角微挑,隐隐嘲弄。
他知道这人背后的人居心不良,但那又如何。
“我要宣策和宣宇,挫,骨,扬,灰!”
少年明明还是那身世家公子的装扮,是宣国人人赞扬的如玉公子,朗朗明月,此刻却周身弥漫黑雾,无人可渡,甘为恶鬼。
……
扬国,丞相府。
“快快快,丞相马上快到了。”
“那边的地再扫一遍,还有那个花盆,换一个……等等,还是这个,换到那个位置,对对,可以。”
“手脚都麻利点,不要粗手粗脚。”
丞相府管家孙管家指挥府里下人,整座丞相府有扬国王宫三分之一大,所有下人都忙起来,四处走动。
城门处,马车中一个张扬的令牌从驾车的马夫怀里拿出,守城的士兵当即驱散人群。
马车没有停下顺畅进了城。
周围的士兵和百姓全都跪了下来。
穿过中央的大街,一个转弯就到了丞相府。
马车在正门停了下来,下人站成两排在旁边,孙管家脸上露出喜悦,上前语气拔高:“恭迎大人回府!”
可是车里毫无动静,也不算毫无动静,就是迟迟不见人出来。
孙管家竖起耳朵,听到一些声响。
“不要……头晕,困……”
“我抱你下去……”
“呕……想吐……”
“莫急,先进府……翎儿……”
再然后不知里面又在折腾什么,反正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们尊贵无比的大人,抱着一个少女下来。
哦,抱着……抱着什么?!!
女子?!!
就大人那种周身三尺异性绝缘体,竟然抱着一个女子?!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见男人一边步履匆匆进去,一边嘴里焦急吩咐:“拿些酸枣过来,再准备吃食和痰盂。”
司无翎多日在马车上,颠得头晕极了,此刻恹恹靠在男人怀中,想吐又吐不出来,胸口胃里仿佛有一只大手不断搅弄。
“难受……”小小一只雪参精,撒娇似得开口,在男人胸口处忍不住委屈蹭了蹭他胸口,想要安慰。
“乖,很快就不难受了。”楼霄对她上位者的气压荡然无存,此刻温声安慰,手拍着她的背,锐利的凤眸此刻都是心疼,让跟在后面的孙管家怀疑自家大人是不是换了个人。
把人放在房间床上,楼霄没有让下人动手,而是自己接过果盘,捻起一颗酸枣,将果肉撕下,然后才喂到少女嘴里,嘴上还哄着:“翎儿乖,吃点酸的压一压。”
司无翎眼睛耷拉,轻轻起唇咬住,含进嘴里。
指尖的湿润和温热让男人手指一颤,心口好似有千万只蚂蚁,酥酥麻麻。
“呕——”
东西一下肚,本就不平静的胃突然就爆发了,一股酸涩的味道弥漫在室内,楼霄没有嫌弃,神色慌张拍着她的背部催吐:“翎儿乖,吐出来就好了,都怪我,不应该让你坐那么简陋的马车的。”
那辆马车是他离开时选的,防震效果虽然不是很好,但胜在轻巧便捷,若是知道会遇到翎儿,她还会遭这种罪,他说什么也不会选这辆马车。
“唔~都怪你。”少女无理取闹道。
“对对对,都怪我。”楼霄连连迎合。
孙管家看着若无旁人二人,还有卑微的自家大人,一度陷入头脑风暴。
将痰盂给下人,楼霄让她躺下,见人安稳闭上眼,气息平稳,才慢慢离开床边。
“准备热水,等会儿给姑娘洗漱。”
“大人身上也脏了,我差人送水过来……”话说一半,孙管家意识到不妥。
大人房内有一个很大的浴池,一般他都是在那里洗的,可是如今有女子睡在这儿……
“照常。”楼霄对着其他人,声音恢复清冷淡漠。
孙管家瞪大眼睛,忍不住看了眼床上的女子,然后就有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对上大人冷戾的视线,他一惊,连忙恭敬退下。
出去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丞相府怕是要多一个女主人了。
司无翎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听到一阵水声,闻到身上一股酸臭味,她皱了皱眉,先坐起来,然后下床顺着水声朝房间另一边走去。
目测几百平的房间,设计不像中原那么规整,处处透着奢靡,还有许多新奇玩意儿。
楼霄靠在浴池边缘,宽厚的背部充满力量,精瘦的肌肉,脉络分明。
还有点迷糊的意识突然被浴池美男暴击,司无翎呆愣愣在原地。
【好,好好看,斯哈达——】
男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睁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推着池壁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红衣外袍套了上去,下摆沾了水,他出水后,紧紧贴在腿上。
【咕嘟——】
“咕嘟——”司无翎不争气咽了咽口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才呀了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捂住双眼。
“我什么也没看到!”
她尴尬地想溜走,可脚步还没动,就被他抓住了手腕,朝浴池边带了带。
“翎儿,奔波多日,还让你这么痛苦,我心难安,不如伺候你入浴?”
又来了又来了,和这个男人相处一个月,司无翎早就对他的浪言浪语习以为常了,也看出了他对自己的心思。
【楼霄怎么又这样,完了完了,这回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司无翎仅剩的理智拉住她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忙不迭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是吗?那好吧。”楼霄像是最耐心的猎人,也不着急,看着她不断挣扎,总有一天会等到她把持不住的时候。
他折腰拿下少女遮住眼睛的双手,与她平视,语气宠溺:“可总要我赔礼道歉吧。”
赔礼道歉?
司无翎脑子卡了一下,然后才缓缓想起下马车时自己不清醒,竟然把人当成兄长随意撒泼了。
【明明是我自己晕马车,哪来的赔礼道歉,当时我竟然把楼霄当成兄长撒娇,啊——好丢脸啊……】
【可是现在怎么办,他竟然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错……嗯,好吧,他确实有点错,但是赎罪什么的也太那个啥了吧】
【咋办咋办,我该怎么回,兄长也没教啊——】
兄长兄长,又是那个兄长。
楼霄眼帘微微下垂,眼睛深处掠过一抹细微的寒光。
“若是翎儿没想好也不急,算我欠你一个要求。”他抬手笑得温和,揉了揉少女的头发,“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
司无翎眨巴眨巴眼,一下子好像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他都给出解决办法了,她也就顺势应下来了。
主打一个随缘佛系。
【唉,要是他发现我不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个要求怕是也要作废了,不行,保持距离,以后就算被拆穿也不会太尴尬。】
【司无翎,稳住!】
楼霄轻挑眉,笑眼看她,然后在她催促下,离开了房间。
“等等!”
“怎么了翎儿?”
“你要不要换一身衣服……”余光瞥了一眼骚气的红色外袍,胸口处还微微敞开,露出腹肌,司无翎脸颊微微泛红,不敢再看。
小妖怪,人间待久了,如今是越发像个人类了。
楼霄不由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