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清歌走到操作台前,抬手按了一下右手最边上一个鸡蛋大小的红色按钮。
刹那间,昏暗的操纵室里亮了起来。
淡蓝的光围满了喻清歌的前左右,头顶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睫毛的剪影投在那白皙的眼睑下,遮挡了她的神情。
喻清歌站在操作台大屏前,她并没有直接给001下达指令,而是抬起手轻放在操作界面。
紧接着,在001出声前,她的手指快速翻飞在繁杂的操作界面,一串串数据随着她的动作在大屏上眼花缭乱地往上滑动着。
她手上的动作同样令人眼花缭乱。
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喻清歌最后一个动作的落下,大屏上的数据停止了滚动。
然后一张又一张的图片闪现在上面,一张叠一张,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
几分钟后,照片叠加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一张……两张……
画面最后定格在两张照片上。
喻清歌看到照片时,嘴角的弧度微不可察地冷了几分,眼神也骤然降温。
第一张照片里是一个蓝发男子站在一个小巷子口,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肤色很白,是欧洲人惯有的肤色。
他手里把玩着一把短刀,刀刃上沾了一些血,但他本人却干净得一尘不染。
这个地方喻清歌记得很清楚。
当初他收到顾徵的求助,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而目的地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照片里的这里。
喻清歌沉着脸点开了第二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黑色短皮衣的男子,男子依旧是一头蓝色短发,只不过这次他怀里还抱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家居服的短发女人。
喻清歌的眼神冷得几乎能够杀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在操作界面操作了几下,点开大屏上的一个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十多秒。
开头就是蓝发男人抱着一个人从监控死角走出来。
这一次她看清了男人怀里的女人。
的确就是失踪了几天的童铃琳。
而男人脸上则戴了一张不完整的面具,银色的面身只露出男人一只深邃蓝眸,面身上布满了诡异花纹。
放大看后可以看出是一只浑身缠满彼岸花的乌鸦,面具通体纯银,只乌鸦的两只眼睛嵌了两点猩红宝石。
乌鸦……
喻清歌下意识就联想到了鸦门这个组织。
加上男人蓝发蓝眸的特征,以及前段时间松鸦潜逃到Z国的消息。
喻清歌一瞬间就把两人联想到了一起。
松鸦!
拐走童童的竟然是鸦门的第三执法——松鸦!
鸦门为什么要绑走童童?!
童童和鸦门之间有什么联系?
或者说,童童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鸦门大费周章地派出第三执法绑走她?
一时间,无数想法从喻清歌脑海里闪过。
撑在操作界面的手缓缓收紧。
她实在想不出这其间的用意。
也容不得她现在就想出。
一阵清脆的铃声盖过了暗室里的机器运作的闷响。
喻清歌眼睛瞥向边上的手机,昏暗的屏幕投出一丝明亮的光线,“顾徵”两个名字赫然就出现在上面。
明明是很平常的铃声,但此刻里面却显现出来一丝急促。
喻清歌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还没开口,电话那边人说的话骤然让她的心一沉。
[听闻鸦门第三和第四执法已经回到加州,另外我们的人在加州萨克拉门托发现了另外一个组织的踪迹,似乎与前段时间那些发疯的人有关。]
[加州分部的黑手党似乎也和此事有关联。]
[各地的鸦门势力也在集中,Z国鸦门成员虽然不多,但大多都是内门弟子,你要小心,这天恐怕要变了。]
鸦门……
神秘组织……
黑手党……
一下就牵连了三大势力之二。
这些人到底在密谋什么?
——
加州,鸦门总部。
宽敞昏暗的房间里,沉重的帘子合得很紧。
黑色工业大床上躺着一个面容稚嫩的短发女孩,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但实际年龄却已经23了。
床边坐着一个蓝发男子,男子一只手握着女孩放在床边的手,另一只手撑着侧脸,歪头看着沉睡着的人,一双金蓝异瞳里满是偏执和迷恋。
他的阿俞。
醒着的时候明明像一朵带刺的玫瑰,睡着了却像一只小猫。
还真是……令他着迷。
“再用那种那种眼神看我,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床上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眸沉沉地看着自己的手……上那只碍人的手。
商绝在她睁眼的一瞬间眼神一变,偏执和迷恋褪去,唯有满目温柔和笑意。
林俞,或者说童铃琳抽回自己的手,从床头抽了一张纸巾颇有些嫌恶地擦了擦。
直到手腕和手背都被擦得通红,她才把纸巾扔在了面前人身上。
商绝不紧不慢地伸手抓住从身上飘落的纸巾,一边慢条斯理地把纸巾仔细叠起来,一边道:“你睡了好久,我很担心。”他还以为是自己那药下猛了,很怕她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无论如何,他再也承担不起再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童铃琳已经下床翻找出换洗的衣服了,听到这话直接走到他身后,勾着他的脖子,手腕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按在了地上,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道:“没有下次。”
即使脖子上掐着一只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的手,商绝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甚至抬手轻轻握住了那只手,拇指在对方手腕上摩挲了一下。
“当然,我保证。”
童铃琳猛地抽回了手,背上起了一阵恶寒,“收起你这副虚伪嘴脸,滚出去。”说完拎着换洗衣服就去了浴室。
商绝缓缓坐起身,一只腿虚弯着撑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后抬起手摸了摸刚才被掐过的地方。
他缓缓勾起唇角,一股颤栗从内心深处遍达全身,手指激动得几乎有些发抖。
啊~
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
刚才他明明可以反抗的,但他没有。
因为他很享受这片刻亲昵,一想到自己的命就在她的手下,那种感觉让他无比迷恋。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砍下自己的手,砍下自己的头,把它们放在自己的珍藏室里。
但是那样的话他也就死了。
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享受这种亲昵。
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欣赏他的小玫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