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巡可不会让她就这么晕过去,他从旁边水井里打了一桶水,然后一股脑地将冰冷的井水泼向了女杀手。
女杀手被凉水刺激,那混沌的意识重新振作起来,她模糊的视线里,再次看到那如同恶魔的人。
她耳畔响起了他的声音。
“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她点点头,眼神之中毫无光泽,她似乎已经放弃反抗了。
陆巡俯身看了看,然后将她嘴里染血的破布拿了出来。
那血是她刚才因为太过激动,急火攻心吐出来的。
她张了张嘴巴,试图说些什么话,但她似乎说不出来,只能继续张着嘴巴。
陆巡问:“你说什么?”
她继续维持这样的动作,发出微弱、无力的声音。
陆巡无奈,想要听到她说什么,他只得俯身侧耳。
就在这一刻的瞬间,女杀手的双目突然一片赤红,寒气四射,她颓废的身体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她张大了自己的嘴巴,露出了她染血的牙齿。
她并非故作虚弱,她现在的确非常虚弱,但她需要伪造自己完全放弃反抗的样子,她要让他大意,然后绝地反击。
这一刻的机会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她非常确定,只要自己咬住陆巡的脖子就一定不会撒口,她会咬掉他的皮肉,咬断他的食管,让他那肮脏不堪的鲜血像泉水一样喷涌出来。
到那时候,她将会沐浴在他的鲜血里死去。
这样才不负自己骄傲的一生。
她的计划进展顺利,陆巡果然将脑袋凑了过来,她死死地盯着陆巡的脖颈,直到确认他已经到了自己的攻击距离之内。
她便猛扑过去!
咬到了!
她咬到了,她疯狂的撕扯着,试图咬断他的脖子,试图让鲜血浸满她的全身,她要他死,他必须死!
然而,她疯狗似的举动却戛然而止了,她木然地发现,自己嘴里咬着的,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该有的触感。
她茫然地看去,在她嘴巴里的,竟然是刚才鞭挞自己的那条带血的鞭子。
女杀手彻底绝望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陆巡是怎么知道的,他怎么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打算。
他根本不是人,他是魔,是魔鬼,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她从未对任何一个人生出过如此纯粹的畏惧,即便是面对组织的高层人士,她也从来不曾低下头过。
可面对他,面对眼前这个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才能伤害到他,如何才能杀死他。
他明明不会武功,却有着比任何习武之人更可怕的东西。
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将会是如何凶猛的报复。
要不,顺从吧。
女杀手的心底里突然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她的眼神不再是无光的,她的眼神开始变得畏惧,变得胆怯。
终于,他伸出了手,那是恶魔之手,是让她身处人间却仍然可以感受地狱酷刑的恶魔之手。
他就那样伸了过来,他要干什么?他要掐死我吗?他要我死吗?
女杀手觉得这时候或许对自己来说,死亡是个不错的结局,至少自己不会再经历任何痛苦。
她像一只小猫似的乖乖地趴在磨盘上,任由陆巡的手伸过来,在她的心里,她祈求男人杀死她。
然而,那只手却没有握住自己的脖子,那只手,竟然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女杀手迷茫了,她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忍不住想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月光如水,她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一切。
她看到了那个男人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悲哀,他的手是那么得温暖和温柔。
他……
女杀手终于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再一次昏死了过去。
……
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温暖的床上。
她以为这是做梦,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待遇的。
她忍不住又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视线聚焦,她看到了床边坐着一人。
她第一反应是那人是陆巡,可随后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比她还要漂亮和成熟的女人。
黄纯欣看着女杀手睁开的眼睛,说道:“你醒了。”
“你是谁?”
“叫我黄纯欣吧,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陆巡呢?”
“他有事,刚才已经出门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出门的时候告诉我你受了伤,需要休息,我刚才已经给你抹了金疮药膏,你现在乖乖躺着就好。”
女杀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是赤身裸体地躺在被子里。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黄纯欣道:“你的衣服沾了水也破的不成样子了,穿在身上只会让你更不舒服。”
见她轻咬着嘴唇,黄纯欣便又解释道:“放心,是我替你脱掉的衣服,陆巡那会儿就已经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黄纯欣的话,女杀手不仅没觉得高兴,反倒有一丝丝奇怪的感觉,她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但好像自己心里的某种东西丢了似的。
“你跟他是一伙的?你是他的女人?”
黄纯欣轻笑道:“是一伙的,但我不是他的女人。我比他大了不少,我有丈夫,也有一个女儿,虽然他们都死了,但,但我的确有过。”
她这样说着,一时间竟有点异样的情愫。
女杀手看着黄纯欣那张风情万种的脸蛋,她单方面的认为那个混蛋一定最喜欢这样的脸了。
她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但她一时没忍住,摸了自己的屁股。
那火辣辣的痛感立刻又席卷全身,痛得她龇牙咧嘴起来。
黄纯欣笑道:“你最好还是别碰伤口了,鞭痕虽然不深,但是他抹了辣酱,那是他自己熬得蘸料,既麻又辣,吃多了都受不了,更别提直接跟皮肤的伤口接触了。”
女杀手想到了陆巡对她施暴时候的嘴脸,委屈的忍不住哭了出来。
黄纯欣说道:“你要杀他,失手反被他抓了就得有必死的觉悟,他其实下手并不重,你的鞭伤甚至不及你自己挣扎导致的勒伤严重。”
“他敢!”女杀手似乎是不想被这个女人瞧不起,赌气地说道。
黄纯欣却依旧平静,她说:“陆巡不杀你,不是因为怕你,或是怕你背后的势力。他不杀你,是因为他不喜欢杀戮,但他同时也不希望你死在自己人手里。你懂吗?”
女杀手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黄纯欣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似是伤感,她说:“陆巡让我转告你,你大概恢复行动后就可以自行离开了,但是他希望你给你背后的人带句话。”
“他说:‘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做你们的事,别来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