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的,可问题是后来李温上门滋事,这个侯长清就不见了踪影。”
李象道:“这没什么问题吧,他调戏人家情妇,害怕被打死而选择逃走,是很合理的选择吧。”
“确实如此。不过我比较奇怪的是,有人在李温死亡的现场也发现了侯长清的踪迹,说他那几日老是在观月楼周围徘徊。不过因为他当时是一身乞丐打扮,所以并没有人去怀疑他。”
“出入那里的人非富即贵,他失忆了想要讨生活,找个富人多的地方行乞也很正常。”李象总结道。
狄仁杰再次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为什么李温死后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再出现过,也不再行乞了呢?”
“或许是因为被揍了之后突然又恢复了意识,所以也就不再行乞,自己离开了吧。”
狄仁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有点奇怪了。”
“哪里奇怪了?”
“有人称昨天夜里看到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从朝阳巷里出来,行色匆匆的直奔北边而去,他觉得此人可疑,便跟金吾卫举报了此人。”
“这跟侯长清有什么关系?”
“大人有所不知,此人正是侯长清。他没有离开长安哦!我们在他离开的房屋中找到了他居住过的生活痕迹,同时,我们还发现了屋子里有女人存在过的痕迹。”
“估计是这小子恢复记忆后因为长期没有行过房事,饥渴难耐吧。”李象继续打马虎眼。
“是吗?可能是吧,我比较好奇的是这个女人又是谁?因为我们也找到了房中留下的一些治疗皮外伤的药物,合理推测应该是这个女人受了伤。”
“那又怎样?狄仁杰,你把我搞糊涂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李象变得有点烦躁了,他觉察到狄仁杰好像是意有所指,他并非只是单纯的为了跟自己聊李温的案子吧。
狄仁杰却是依旧保持着自己舒适的节奏,说道:“虽然那个房间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不过我还是从床铺上的遗留下的血迹以及推测出的女子的身高,判断出女子受伤的位置。”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
“这里,就是她受伤的位置。”
狄仁杰扶着案几起身,似是想要在李象的这个屋子里转一转,似是只是单纯的因为久坐脚麻,需要活络一下。
他慢慢地踱着步子,说道:“大人一定也听说过涉嫌谋杀李温公子的青楼女子名叫潇湘吧,你说巧不巧,那个潇湘的尸体上,也有一处一模一样的剑伤。”
他随即做震惊状,说道:“这可吓坏狄某了,难不成名为潇湘的女子诈尸了?”
“不,她的确是死了,死的千真万确!”
“还是说!侯长清跟潇湘原本就郎情妾意,暗通款曲,他深爱潇湘到了痴迷的程度,所以盗走了潇湘的尸体要做些糊涂事儿?”
狄仁杰的语速越来越快,神情也变得兴奋异常,他继续说道:“也不对!因为我们发现的床铺上的血迹分明就是活人留下的,死人是不可能还能流下鲜血的,对吧!”
不等李象反馈,狄仁杰又说:“啊,所以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人伪造了潇湘的死亡,利用另一个女人的死替换了受了重伤的潇湘,这个人,除了侯长清还能是谁?”
“真是一个深情款款的人啊,他为了制造潇湘假死的现场,不仅找来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当替死鬼,甚至还伪造了一模一样的伤口和爆炸,为的就是毁尸灭迹。”
“但他也是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画蛇添足的笨蛋。他明明可以不制造那个多余的剑伤,可他偏偏要把事情做到完美,他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对吧?”
狄仁杰说着,又坐回到了李象面前。
他认真地注视着李象的脸,说:“李大人,不知道你怎么看侯长清的所作所为。”
李象纹丝不动,说道:“或许正如狄大人所言吧,可能是因为他赶到的时候潇湘已经受了重伤,血流了一地,他知道案发现场一定会暴露,所以在制造爆炸之前,必须也给那个倒霉的女人放放血,这样才会和案发现场的血迹相吻合。”
“你说的很对,但为什么呢?侯长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明明可以随随便便杀了那个女人然后用爆炸将她毁容。为什么偏要制造一模一样的伤口呢?”
“人在情急之下,都会不假思索吧,他看到潇湘身上的伤,自然也就留下了印象。”
“情急之下可不会将现场安排的井井有条哦。而且更加合理的制造假死的选择应该是处理现场的血迹,然后将替死鬼制造成意外之死,这样我们也就不会怀疑潇湘的死是一场谋杀了吧。”
李象总算是明白了狄仁杰说这么多弯弯绕绕到底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了。
侯长清这个该死的家伙!
李象一直没有认真思考过侯长清提出的针对潇湘的计划到底有什么深刻含义。
他认为侯长清之所以想要这么做,无非就是因为对潇湘情根深种,想要留下她的性命的同时,获得控制李显的把柄。
然而经狄仁杰提醒,他总算是明白了侯长清另外一个隐藏更深的阴谋。
那个被侯长清抓来代替潇湘死掉的女人,那个他说为了让潇湘从官府的追捕中成功脱逃的绝妙办法,竟是侯长清为了对付自己设计的。
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成功糊弄过去,利用一个一模一样的伤口留下了有人杀害潇湘的罪证。
这个证据最终也会通过潇湘之口,以及她胸口的剑伤得以佐证。
那个被侯长清救下的女人,那个如果自己没有出手绑走,就会被侯长清带走的女人。
就将会成为自己日后最大的破绽。
只要那个女人还存在着,就会证明他当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身体和她的嘴巴将会成为扳倒自己最强有力的证明。
即便她死了,只要她的尸体还在,就可以说明一切。
侯长清试图用这种办法牵制自己。
他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清醒地认识到在跟自己的合作过程中,他是个没什么地位,随时都可能会被抛弃的棋子。
一个棋子想要掀起风浪是不可能的。
一个棋子所能做的,只有顺从而已,只有这一条路而已。
可侯长清不一样,他是个不安分的棋子。
他的经历和他的野心支撑起他有足够多的头脑。
李象终于有一点后怕了。
还好自己因为失去耐心绑走了潇湘,否则真要被侯长清倒打一耙了。
难怪他那天竟然敢跟自己信誓旦旦地索要权力。
原来他真的留了一手。
还好还好,自己算是歪打正着地将潇湘控制在自己手中。
难怪他发现潇湘失踪之后会那么着急,在自己要弄死他的时候还会那么毫无尊严地祈求自己放过他和潇湘。
说的好听,其实他对潇湘也没什么感情吧,利用的成分会更大一些吧。
原来如此啊。
侯长清!
你至死的时候都不敢说的,原来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