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入林子之中,白知愿才瞧见谢云嵩背上负一箭囊,内中插满羽箭。
三人往前走了一点,就着月光,白知愿看到远处有两匹马,一时惊讶。
谢云嵩见她一脸讶色,解释道:“今日来时路上,程大公子就言明想尝尝这骊山的野味,我在进入行宫前,就在此准备了两匹马。只是不知道白小姐也来,现下只有两匹马。白小姐,你与北潇先行吧。”
白知愿仰头,“那将军你呢?”
“我在前头走就好。”谢云嵩答。
男女共乘一骑毕竟太过于亲密,他这是在为自己着想。若让他和程北潇共骑一马,两个男子似乎也不太妥当。
白知愿心里暗道:“早知道自己就不来了,白白打扰了这二人的雅兴。”
见二人如此,程北潇满不在乎道:“白小姐,你也不忍心云嵩走路吧,何况这林子很大,不如就你们俩共乘吧。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你们就当我不存在。”言罢,还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既如此,白知愿也不是扭捏的女子,何况眼下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
白知愿遂翻身上马,她自马上俯下身来,伸出手,对着谢云嵩道:“谢将军,你上来吧,不必觉得冒犯于我。”
耳边飒飒风声呼啸,她的声音柔和清亮。
谢云嵩也不再犹豫,翻身上马,策马驱驰。
一旁的程北潇挑了挑眉,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们走远。
这片林子是皇家专门用来打猎的,占地广阔,山峦起伏,眼下虽是黑夜,却依稀看清眼前是大片的茂林。
马背颠簸之间,二人的身子不可避免的相贴。属于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白知愿感觉到他的身子僵硬如塑,她只能尽量去忽视那份尴尬。
恰这时,前方的草丛里竟跃出一只野兔。
“咻----”
谢云嵩立刻发箭,羽箭直朝野兔而去,白知愿眼看着那野兔中箭倒了下去。
程北潇正好赶来,拍手道:“不错,云嵩你的箭法差一点点就赶上我了。”
谢云嵩白他一眼,跳下马去,将野兔拾起,挂在马鞍上。
又重新上马,夜风吹散白知愿的长发,萦绕在他的脸颊两侧。
他感觉到她温热的气息,心中微微一跳。
白知愿偏过脸,欲夸赞他几句,对上他俯下来的目光,感受到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怔了一下,才道:“谢将军好箭法,不如待会给我一支箭,让我来发箭。”
这下轮到谢云嵩惊讶了,他开口道:“白小姐还会射箭?”
白知愿眉目带笑道:“幼时随父亲学过一些。”
正说话间,前方草坎里跃出一头鹿影。那鹿体型硕大,生着两个巨角,好不健壮。
谢云嵩递给白知愿一支箭,白知愿立刻发箭,羽箭直直朝鹿而去,就要射到之时,那鹿纵跃而起,在他们的眼前一晃而过,冲进林中。
“快追!”
白知愿大喊一声,谢云嵩拍马就追了上去。
程北潇见状,随即策马,立刻也追了上去。
天色昏暗,林中的光线比外头还要黯淡,那鹿在林中慌不择路,狂奔不已,后头的白知愿和谢云嵩紧追不放。他们在林中兜了半响,最后,鹿竟跟丢了。
程北潇好不气闷,下马驻足。
白知愿也一脸懊恼:“是我箭术不精,才丢了鹿。”
谢云嵩道:“白小姐喜欢这头鹿的话,眼下天色已晚,不妨明日再射。”
白知愿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方才为了追鹿,已经走了一二十里路,再不回去,怕是要下半夜了。
思及此,白知愿点头道:“那就回吧。”
“倒也不算喜欢,只是见那鹿矫健壮硕,想着拿他做衣裘,应当十分暖和吧。”
程北潇道:“做衣裘还是当属白狐,女子穿上又暖和又好看。若明日有缘射到白狐,到时做一披风,与白小姐的容资倒也相配。”
白知愿闻此,轻声笑出声来。
程北潇又不依不饶道:“方才不是猎到野兔了么,咱们把它吃掉再回吧,也算不枉此行。”
谢云嵩沉吟了下,低头看了一眼白知愿:“白小姐,意下如何?”
白知愿不置可否,点头道:“我无妨。”
浅黄色的月亮挂在林子上空,发出浅淡的凉光,照着下面马上的二人。
谢云嵩拍马而行,带着白知愿和程北潇穿出了林,继续朝前走了几里路,听到一阵潺潺的溪流声,寻声而去,来到了一处山谷。
谢云嵩下马,对着那二人道:“这处山谷距离行宫不远,我们就在此生火吧。”
程北潇精神一振,忙生火剖洗起野兔来。
很快,篝火燃了起来,肉撒了些薄盐,架火烤。程北潇还拿出带来的酒水,三人便坐在篝火旁,饮酒闲谈。
程北潇坐在谢云嵩身边,饮了些酒,和白知愿攀谈,“白小姐,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京中女子大都柔弱,白小姐堪称女中豪杰。骑马、射箭、剑术、轻功,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白知愿笑言:“程公子谬赞。我不会的有很多。比如:我不会刺绣女红。京中女子多爱刺绣来打发时日,而我一般都是练剑。”
谢云嵩的目光隔着火,时时落在白知愿身上。
程北潇闻言,哈哈笑道:“白小姐果然与众不同。你这个朋友,我程北潇交了。他日你若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定全力以赴。”
白知愿见他有些微醺,扭头望着谢云嵩道:“程公子的话,请谢将军做个见证。别明日酒醒后,就不认帐了。”
谢云嵩回应道:“好啊。白小姐放心,我替你记下。”
白知愿笑意盈盈,谢云嵩慢慢站起来,搀住程北潇,讥笑道:“醒醒,我们得启程回去了。等天亮了,怕是难免惊动行宫守卫。”
程北潇闻言一激灵,清醒了七八分,皱着眉头喊了句:“那还不快回。”
言罢,翻身上马,准备回程。
白知愿看了一眼天,已经快亮了,应当是五更时分。她这才惊觉天即将大亮,他们是偷跑出来的,万一被人看到后果不敢设想。
思及此,赶紧和谢云嵩共乘一马,向行宫方向奔驰而去。
幸好,谢云嵩找的这片山谷离行宫近,不多时,三人便原路返回到了行宫。
一路上巧妙地避开了行宫守卫,谢云嵩和程北潇又将白知愿送回她住的院子,这才放心离去。
白知愿回房和衣躺下,许是喝了点酒的原因,没多久便睡了过去。